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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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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李婉儿没查出许文俊的底细来,他既不是清河的人,也不是吉良的人,连这方圆百里的人都不算。
  说是京城许尚书家的小公子,从小得了怪病,一直不曾养在京城,而是养在百里开外的通圆寺。
  因小时候身子弱,为了强身健体练了些武功。
  至于他为什么会到吉良来,谁也不知道。
  西门羽能够查到他的消息,还亏得是吴仙人无意中提供的线索。
  李婉儿跟他绕了这么半天,就得了这么几句话,显然是不够的。
  可再如何问,西门羽都推说没查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没查出来还是不想说。
  李婉儿想了想,知道曾养在通圆寺中,到时候去通圆寺问问便知道了。
  再查不出来,了不得去京城一趟就知道了。
  她没想过查出许文俊的底细要做什么,但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细。
  西门羽提供给她的消息让李婉儿高兴了许久,连腹中的饥饿都暂时忘了。
  可精神粮食终究是精神粮食,没有物质粮食的支撑,人也是活不好的。
  第一日一夜,李婉儿就着许文俊消息硬撑过来了,还在心底设想了许文俊许多事。
  他从小身子不好,怪不得那玉肤膏可以随便用了,尚书府的公子,肯定用得起的。
  若他是尚书府的公子,只怕早已定了亲事。
  一提到亲事,李婉儿又设想了新的故事。
  通圆寺离吉良这么远,他隐姓埋名藏在西门家,还不让人能查出他的底细,肯定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看来,他家人定是给他定了一门他不乐意的亲事,不然他不会如此奇怪的举止。
  穿红着绿是为了掩护自己,他自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脑洞开了一会儿,李婉儿想起当初金宝进西门府的情景了。
  他到西门府到底为什么呢?
  尚书府的公子啊,与小地方的商贾之家搭不上关系啊,那他潜伏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西门羽还是西门府有他要的东西啊?
  或者不是为了某件物事,而是为了某个人?
  如此种种,李婉儿想了一整夜。
  本来已经一日一夜水米未尽,她又睁着眼睛想了一夜心事,熬到第二日就已经有些恍惚了。
  第二日还是没人来救他们。
  这时候饿的时间长了,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或者已经饿得绵软了,也感觉不到饿了,倒是口越来越渴,嗓子有些冒烟了。
  话多的西门羽都不开口了,似乎也意识到这次问题严重了。
  李婉儿软绵绵地靠在壁上闭目养神,什么都不想才是最节约力气的。
  这时候都没人来救他们,只能尽量让自己活得更长一点。
  记忆中久远的饥饿感加上更为恐怖的干渴,偏又有了许文俊的线索,还有西门府中为自己担忧的母亲,李婉儿心底只剩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可自从嫁到西门家以来,她就没好好安安生生过上日子。
  从投毒、暗杀、被诬入狱、掉进陷阱,一件事接一件事,就没让她喘口气好好休息一下的。
  田荣一案她受了刑,在狱中又用自热生生将湿衣捂干了,这些都伤着身体了。
  那时候全凭一口气吊着,这会儿又饿又渴,就算她再如何想坚持,还是恍惚起来了。
  刚开始还能凭意志支撑着,到第二夜,李婉儿感觉到半边身子滚烫,还挺舒服的,可另半边身子冰冷,好难受。
  冷热交替中,她已经倒了。
  西门羽一生从未体验过饥饿和干渴,也不知道救兵什么时候才能来,这时候才觉得李婉儿的策略很有道理,真不该说那么多话,就该安安静静地省下力气的。
  李婉儿软绵绵地歪倒在西门羽脚边的时候,西门羽不过高兴了片刻,马上想到她心中只记挂那个许文俊,还特意让了让。
  这一让,李婉儿直接瘫在地上了,将西门羽吓了一跳。
  顺着摸过去,入手便是满手滚烫,更将西门羽吓了一跳,“李婉儿,你可是病了?”
  李婉儿这时候已经彻底迷糊了,一边滚烫一边冰冷正抖着,哪里还能回答他。
  这时候也顾不得节省力气了,西门羽将瘦骨嶙峋的李婉儿从地上捞了起来,一把将她揽住怀中,还摇了摇,“李婉儿,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你可要撑住啊。你若是有什么事,我如何跟你娘亲交代啊?你娘亲将你托付给我的,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李婉儿觉得自己像被放在一个既冰冷又滚烫的板子上,这板子还不停地转动,她想开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西门羽摇了一会儿,李婉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更急了,“你别睡啊,夜里这么冷,你这是在发烧啊,你再睡,当心你醒不过来啊。”
  李婉儿这会儿感觉自己像热油锅里的一叶小舟,怎么也逃不出去,心里有些着急,可只能原地打转转。
  转了一会儿,李婉儿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觉得闷得难受。
  终于冒了一句话出来,“娘......”
  西门羽正摇李婉儿呢,听到她这一声虚弱的“娘”,顿时将心放了下来,“李婉儿,你要坚持住啊,很快就有人来救咱们了,许文俊会来救你的。”
  连许文俊都不能让李婉儿清醒过来了,她细声细气地又冒了一句,“娘......”
  西门羽顺着她脸庞一摸,脸上越来越烫了,这可太糟糕了。
  想起她那神奇无比的玉肤膏,说不定能救她性命呢?
  又将她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李婉儿一声声“娘”哼着,西门羽急得不知所措,若是再无人营救,李婉儿只怕要烧成个傻子。
  可他身上也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救人啊。
  西门羽这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筹莫展。
  想着小时候发烧,娘亲总是将他揽入怀中给他捂汗,只要好好发一场汗便行了。
  这是他情急之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扯开自己衣裳将李婉儿包了个结结实实。
  至于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夜,自己若是跟着一同受凉发烧会不会一起死在这里,他暂时想不到这么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停打转转的小舟终于停了下来,李婉儿身上虽然还热,但比刚开始的滚烫好了许多。
  天渐渐亮了,两人终于熬过了第二夜。
  李婉儿依然处于昏迷中,可她的情况略有好转了,只要有人能将他们救出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西门羽像摸一件珍宝似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李婉儿的后背,熬过这一夜就好,你没死就好。
  这时候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原本是想杀她的,李婉儿也想杀自己,只觉得在这个陷阱之中,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
  至于会不会两个人一同死在这里,西门羽不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
  心中倒是想了一百零八种死法来折磨西院的人,就等着自己逃出去后能亲手操刀了。
  这股劲支撑着两日两夜水米未尽的西门羽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辨别外面的动静,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再等下去真的会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听到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响起一阵“吱咔吱咔”的声音,有人踩着地上的枯叶了。
  有人从这里经过了!
  “救命啊,有人掉陷阱了。”长时间未进水米,西门羽嗓子已经干了,沙哑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可没等他着急,那“吱咔吱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似乎到了头顶上。
  “哥,你说这两小子死了没?”
  西门羽的心一下凉了,是三叔的声音,还是没人发现这里。
  “就算他们还没死又如何,这两日连雨都没有一滴,这小子和那毛丫头就算不饿死也得渴死。”
  三叔“嘿嘿”笑了两声,“哥,还是你眼光老辣啊,这都能瞧出破绽来。”
  “哼,也是他二人自作聪明,本来他们扮成这样,我一时还察觉不出的。偏偏他又将那安字玉牌掏出来,还编了这么个故事。要这样我都瞧不出是他们,那我也不用再在这世上立足了。”
  西门羽原以为自己的化妆技术鬼斧神工,没想到二叔三叔已经察觉了,还将计就计将自己骗到这里来。
  这一切都让李婉儿猜中了。
  “哥,你说他们要是还没死,听了咱们的话会不会倾尽全力地对付我们啊?”
  “你以为他们到咱们西院来,是跟咱们喝茶来了?咱们逼得他娘亲差点触柱而去,这笔账他都要算到咱们头上的。听不听这话的,他都会倾尽全力对付我们,咱们不用跟他客气。好在啊,他必死无疑,就算这会儿没死,两日两夜水米未尽,这会儿只怕已经昏迷了,没什么可怕的。”
  “哥,其实我真不明白啊,他既已回吉良,为何不直接对付咱俩呢?你说他想这奇怪的法子干嘛,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也不是真的找死,他这是想查出咱们受了谁的指使呢。这次田家那命案是冤枉他二人的,咱们虽然想夺回咱们西门家的东西,可也不至于去杀人来冤枉他。若咱们俩装装傻,拿了他的玉牌,将那人的姓名给了他,他自然顾不得对付咱俩,其实这倒是个法子的。”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不管他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反正他对付不了那人,是他自己没本事。作为叔父,咱们这么做也算仁至义尽了啊。况且了,用这法子将安字玉牌拿过来,咱们去接手西门家的生意,天经地义了。”
  “唉,你以为我没想过啊,我早就想过了的,从他们出狱那日我就想的。可咱们能这么做吗?若是咱们将那人说出来,以那人的武功和行事手段,咱们也不用等着这小子来报仇了,咱们直接又给他送上第二桩冤案了。”
  “也对,只有这法子最是万无一失。哥,你说这事也真奇怪啊,那人既有如此手段,为什么还这么拐弯抹角呢?直接杀了他不就得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人就喜好这般折磨人吧。行了,咱们看看这小子和那毛丫头饿成什么样了,安字玉牌事关西门家未来,可不能有一点事闪失啊。若是有人趁机给咱们截胡了,那咱们才冤呢。”
  西门羽听得这话,抱着李婉儿软绵绵地靠在壁上,也不用装,真的浑身没力气了。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一道光亮从头顶打了下来,“没人来过,他二人这样已经昏迷了,最多明日咱们就能过来取玉牌了。”
  “嗯,那明日咱们得带了绳子过来。先说好啊,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咱兄弟二人行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为了咱们西门家的子弟啊。”
  那道光线消失了,头顶上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强撑到现在,已经是西门羽的极限,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渴。
  他知道二叔三叔说的是真的,自己撑不过这一日一夜了,到明日,真的要渴死了。
  西门羽抬手摸了摸李婉儿的脸,很好,虽然还是很热,但再没有滚烫了。
  顺着她紧闭的双眼往下摸,摸到她已经起皮的嘴唇,她也渴。
  摸一摸自己的嘴唇,干得裂开口子了,稍微使点劲便有血丝渗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这一丝腥咸味让西门羽心中忽然一阵软,如果一定要死人,死一个总好过死两个吧。
  如果设局之人是许文俊,那许文俊一定会来救她的,不管是三天还是五天,二叔三叔不会杀人,就算他们会看着自己死,只要李婉儿没断气,他们一定不会动手杀李婉儿的。
  只要李婉儿能熬下去,许文俊一定会将她救活的。
  只要她活下来,她一定会为自己报仇的,也会为自己照顾娘亲的。
  西门羽对这一点很有信心,哪怕她曾想过要杀自己,这一次只要她活下来,她一定会为我报酬的,也一定会帮我照顾娘的余生。
  其实她是个善良的人,只要用我的命换了她的命,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一定会帮我照顾娘的。
  这个念头在西门羽心中越来越强烈,到现在都没人来救我们,两个人是活不出去了的,只有用我的命给她争取一点时间,许文俊才有时间来救她的。
  西门羽将手腕抬到嘴边,一口咬下去,不过破了个口子,并没有按自己设想的那样有鲜血喷溅出来,果然已经没力气了。
  好在自己已经想到这个法子,若再耽误下去,连这个法子都无法实施了。
  西门羽的牙齿在那个破口上又磨了一阵,一股温热的血液终于冒了出来。
  即使满口的腥咸,西门羽还是为之一振,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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