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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魏罃的真像(五:田夫认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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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田虽然比起初云泽大了许多,天赐的事儿反而变得少了。

  加上木皮的供应充足,他决定在空余之时,把改田之法写成书。

  魏王王田改完之后,恐怕就要向全国推广了。到那个时候,怎么可能还靠他天赐一个人现场指挥呢?

  所以确实有必要把自己所知,并且实践出来的方法,写成文了。

  “天赐。”

  有人在外面问门。

  天赐一听嗓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从木皮上抬起头来,并没有起身,因为来人是‘熟人’了。

  “田夫上卿呀,请进,请进。”

  走进来的姬田夫是魏国专门管农业的上卿,这职位嘛,少说也有高官的样子。况且,姬田夫还是魏王的本家,算是王族血脉。

  不对吧?人家这不是姓姬么,怎么搞成魏王一族的血脉啦?

  哦,这时候的姓氏处于逐步发展和普及的阶段,像魏王这种王族大姓,构成和扩展都很复杂。魏,起于姬氏,又归于姬氏血统的赵氏门下。

  所以,说魏王姓姬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可以说魏王姓赵!

  这个事情以天赐的朋友鞅来举例说明比较好办。

  在存留的历史文件中,有说鞅出身于卫国的公孙氏,所以记载的名字为:公孙鞅。

  又有说鞅出身贫寒,本没有姓,所以记载的姓名是:卫鞅。

  这个卫鞅,大约就是卫国士子鞅的缩写。

  对鞅的出身有很大的分歧,这是难免的事情。鞅在秦国功成名就之后,在秦国的正式文件里,他的姓名是:商鞅!尊称为:商君。

  因为鞅的封地叫商地,故以此为姓。这是不是说明鞅原先无姓呢?

  吵架开始!——大家尽情发挥吧。

  鞅在秦国算是成了‘功’。如果他原来在卫国就有家小,而这些家人又没有跟随鞅到秦国去,一般就不会得到‘功荫’,就是说不能享受鞅成功带来的好处。

  但这支身处卫国的家人还是会被当地官府——是哪个国家居然无所谓,给予立姓的待遇,鞅的这支家人以后就正式姓卫了。

  鞅在秦国的家人,一般是姓商,因为封地是君上赐予,这个‘商’姓带着君赐的意思,当然是很贵重的。

  但这群鞅在秦国的家人,还会有一些区别。比如有野史说鞅是娶了秦国公主的,那就可能导致鞅在秦国的后代有不同的姓。

  公主给鞅生的后代会姓商。

  其他女子给鞅生的后代多半姓公孙。

  于是,一个是否有姓没有都说不清的鞅,居然可能有三个姓的后代。而这些不同姓的后代,都是同一个血统。

  所以,姬田夫是魏王家的血统,实在没有啥子值得惊异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听到派来协助工作的是个王族,还是个上卿,天赐的‘乌鸦心’又忍不住的动起来。

  玄德老头是专门派来管‘钱’的。这个到是很好理解。府库里的青金像水一样流出去,魏王的心怎么也会像猫猫抓着一样,派个信得过的人来盯着,于情于理都应该。

  可这个姬田夫上卿是来管人管事的。

  “王族血统”四个字,立刻让天赐的‘乌鸦眼’前一片懵懵的黑!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差不多就等于‘不学无术’,可是这人又有权管人管事,那一定会经常性的发表‘指导意见’,不然怎么能显示手里的权力,怎么显示身份高贵呢?

  好在有一点还算安心,天赐手里拿着魏王下达的王命。

  这起码可以让天赐实在不能忍受的时候让上卿大人闭嘴。而且,无论上卿大人如何发表高见,都不能做出‘决定’。

  改田工程的所有决定,都只能由天赐做出。

  结果呢,改田工程才进行一天,天赐对于姬田夫的看法就彻底改变了。

  这位王家亲戚不仅忠实的执行着天赐所有命令,还按照天赐发布的施工方法,亲自到田地里去做一遍。没有弄懂的地方,会谦恭的向天赐请教,然后再回地里实干。

  直到完全掌握这一项技术。

  在泥水里挥汗如雨的姬田夫,除了身上的衣着跟周围的劳工不同,实在看不出这是一个有王族血统的魏国上卿。

  既勤奋好学又亲手下地干活的姬田夫立刻就获得了天赐的好感,特别是好学这一点,更是激起了天赐好为人师的特性。

  很快,虽然实际身份和地位相差巨大,两人却成了好得不能再好的忘年之交。那种亲密的火花不时啪啪的闪着,简直是亮瞎人眼。

  两人这忘年之交的实质嘛,天赐是把姬田夫当着了值得尊重的朋友,而姬田夫却是把天赐当着了无所不通的师。

  “天赐又在作工程图呀?”

  “不是,在著文哩。”

  “啊!著文,这可是无量的功德啊——”

  “看上卿说得,天赐只是想把改田的技术细细写下来。”

  “改田之法?”

  “嗯,还有耕种,灌溉,田间管理,肥料和养殖等等。”

  “那不是一本农技全书?”

  “算不上吧,我只是想方便今后改造更多的田。我的这些改田和耕种技术总是要推广到大魏所有地方的,总不能由我一个人一处一处的去做吧?”

  “请受田夫一礼。”

  田夫说着正冠整衣,给天赐行了一个很正式的礼。

  “上卿这是干什么,这会让天赐无法安坐的——”

  “著此书,是立言至道!天赐当受田夫此礼,也受得起任何礼。”

  哦,原来姬田夫把天赐写书的行为立刻连上了古人衡量‘高士’的标准,这个标准叫‘三立’,立德,立言,立功,得其一就叫‘至道’。

  “你真是哟。。。天赐这书都还没写几章呢——”

  “但田夫坚信一定会成书的。”说着就凑了上来,

  “天赐,能让田夫先睹为快么?”

  田夫的好学态度是天赐最喜欢的,立刻拿起写好的几张木皮递给了他。

  “给,你当然可以看,以后你怕是还得学精通才行。”

  “谢天赐。”

  田夫伸出双手,躬身接过了木皮。

  但他的目光一落在木皮上,眼睛也瞪圆了,嘴巴也O着闭不拢了。

  “天赐,这是字?是哪国文字啊?”

  “是我自创的文字。”

  “原来真是字,还是天赐自创的字。”

  “上卿应该见到过这种字吧,我画的工程图上不是都写得有这种字么?”

  “哦,工程图都是由墨家弟子拿着指挥施工,田夫认得数国文字却不识,还以为那个有点像字的东西是啥子神符。”

  “神符?!”

  天赐在心里暗暗吐槽,莫非你们还真的把我当成了巫师,念几句妈咪妈咪瓦塔西啥的,想有的东西都有了?

  “嘿嘿嘿,天赐做出来的,不都是神迹么?是神符也不算奇怪嘛——”

  看到天赐的反应,田夫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自己认定的‘道理’解释了一下。

  “对我这字,上卿的直接观感如何?”

  “简明,漂亮。但田夫还是觉得想不通。。。”

  “啥子问题上卿想不通呀?”

  “天赐此书,用魏字写就行了嘛,或者用更多人懂的郑字也行。何必要自己创一种新字呢?创字多难,多辛苦啊。想读你书的人还得重新学字。。。”

  “上卿讲的在理。但上卿在改田当中肯定也知道了,很多新技术,新名词。没有合适的魏字能够把意思表达请楚啊。”

  “呃。。。好像是,不少东西田夫都是死记硬背的——”

  “特别是技术,那是要投入实际应用的,要是说的不清楚,听的怕是更糊涂,结果嘛,就不知歪到哪儿去了。”

  “那是,那是。技术只有手把手教才行。”

  “你能手把手的教遍全大魏的农夫?”

  “啊,那肯定不得行。”

  “所以嘛,得让很多人可以通过读书学习,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田夫明白了。”

  “我这套字还有断句符号,读书的人不用自己断句,理解错误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你看,这个带小尾巴的黑点叫逗号,表示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但已经说了其中一个方面的意义,或事物的某一个方面。”

  “嗯嗯,有意思。。。”

  “这个空心的小圆点叫句号,表示这句话全部说完了。”

  “这个好,这个真的太好了!以后,再不用猜测著者的句子是断在哪个位置,文章也就不会产生歧义了。”

  “我这套耕种技术是全新的,所以有些事也就必须重新做。”

  “天赐,你可以教田夫这套字吗?”

  “你当然要学,而且还得学好!以后的农技人员,都得由你去培训——”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田夫一定学好!”

  天赐起身拿出一个练字用的沙盘递给了姬田夫。

  “这是练习写字的工具,就送给你了。”

  “练习写字的工具?竟然不是刻刀和竹简。”

  天赐也不想多费口舌,拿起沙盘配有的细木棍在沙盘上写下了‘姬田夫’三个魏字。

  “呶,就是这样写字的。”然后又把沙面抹平,“这样又能写了。”

  “天,真是奇思妙想啊——”

  “以后,我就不单独给你讲解耕种技术了,你一边学字一边读我的书,书上有关耕种各方面的技术都有,而且比我想到哪讲到哪详细多了。”

  田夫后退一步,正冠整衣后躬身到地。

  “谢天赐师尊!”

  啥?行师礼?!天赐赶紧一把扶住姬田夫,口吻都带上了埋怨。

  “上卿啊,你咋个越搞越厉害啰——”

  “天赐,用你制造的神物,练你创出来的字,学的是你超越神农的知识,读的是你必将造福天下的巨著。你要不是师尊,那还有谁称得上师尊哪?”

  “这。。。”天赐还真的无法回应了,支吾了半天才道,

  “那我们先做个约定,在工地上你不能这个样子对我,引人猜度,然后胡说八道影响改田工程就不好了。”

  “这个田夫也明白,何况师命已下,田夫一定会遵从的。”

  “好吧,好吧,我把笔顺教你后,今天你就练习姬田夫三个字,我就继续写书。从明天起,就用我写的书教你,遇到一个生字就学一个字。”

  “田夫一切听从师尊的安排。”

  姬田夫一脸幸福的在沙盘上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天赐一脸满足的继续写作第一部耕种技术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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