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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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安设想了许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有想到,盛炽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而不是犹疑的思考,他感受到了她些微的退意,更是看到了她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拂过被他撩上去的衣袖遮住了那串炽石手串儿。

难道,当真没了记忆么?

沈恒安那一刻在心中掠过了万般思绪,终究化作了一声喟叹。盛炽不解,这个人为何忽而就变得忧郁了,但也只是眼神闪了闪,她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这个人?爱恨离别,已经经历了其三,只要完成这一世的任务,一切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轨道,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最后了呢,最后了……

不停的,盛炽在自己的心中重复着最后这两个字,她在极尽可能的说服自己!

“恒安哥,或许你该放开我了,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尚且还不算回到京城,可盛炽也不想这么快就引人诟病,这一次随行的人之间,到底还是有其他叔伯的人安插于其中的。

“对不起,倒是我唐突了。”沈恒安道歉,诚恳而又悲伤。盛炽只觉得心似乎被软化了,看到沈恒安眼底的失落,她差点直接应了他的要求,卡在了嗓子眼里的好,让她的唇微微抖动,对上他柔情满满纵容的眼,下意识的就撇开了自己的脑袋。眼睛里有一些些的酸涩,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这一路上,沈恒安到底是没有离开,他明里暗里的暗示,有他在,这剩下的一段路必然是绝对的安全,盛炽也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自己就这么利用着这个人不知为何涌现的关爱,是否到最后将一切全盘否定的时候,他会恨上自己?

盛炽在心中狠狠的唾弃了自己,酸涩的心否认着自己的做法,理智的大脑却突破重重阻碍盘算着任务的完成方式,矛盾的心理,盛炽紧了紧袖中的拳头。

马车徐徐前进,盛炽终于踏入了人声鼎沸的京城,这里比之三十年前还要喧哗,她的父王与母妃是否依旧安好?眼中有着浅浅的怀念,毕竟今生还未来得及感受到丝毫的父母亲亲情,双亲就辞世而去,唯一留下的深沉记忆唯有那个同一朝代,还未曾辞别的怀王双亲,本以为再一次的转世应该就此远离这个地方,却不想,一切不过是三十年的光景。

她知道恒世子处理了一切的琐碎随她共赴黄泉的举动,却不知道不过是换了个身躯,追随着她的重生!

“对这里,你还记得什么?”沈恒安不着痕迹的试探。

“什么都不记得了呢,离开的时候还太小,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盛炽躲开了沈恒安探究的目光,虽然不明白那缕探究因何而出现。

“据说,三十年前的恒世子与赤焰郡主一段深情,名字倒是与我二人甚是相似。”沈恒安看向盛炽掀开的车帘之外,深邃的目光,悠远而富有深意。

“是么……”盛炽若有所思的复述出两个字就不再多言,“到了。”轻轻的两个字,让沈恒安剩下的话止于口中,他们一路来的对话不算少,但盛炽心有顾忌,说话总是留三分,让沈恒安不能探听到分毫曾经。

“恭迎小姐归来。”门口有身份的,没有身份的均站了出来,盛炽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恭迎这两个字到底有几分真假,她倒是懒得去论,只不过……眼神瞥向沈恒安,这人的出现,大概会让摸不清门道这些人将暗地里的争端逐渐的转为明面吧?

想到这里,盛炽还是感激沈恒安的,虽然这人一开口便是想要娶她为妻,若不是自己心中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

虚虚叹上一口气,那样的借口虽然说得过去,到底还是有些牵强的。但是,他却像是没有受到丝毫挫折一般,将自己的心思明确的摆出来,成与不成另说,来到京城未曾下车,而是一路将她送回盛家!或者……只是为了还当年盛家夫妻的恩情?

“好大的排场,真以为自己是嫡长女就可以如此摆谱了,这还没有进门呢就这般自以为是,这要是入了盛家之门,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了。”盛炽只是在马车里沉思了一小会儿,她发誓真的不过是一小会儿,一个手掌可以数出来的秒数,竟然就被人编排成架子大了,呵,这盛家可真是有趣,比她小时候所待的地方还要有趣。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弱质女流竟然要被接回来继承家业,毁了百年基业谁来负责?”有人做出头鸟必然有人接着去附和。

这世上不乏墙头草的小人之流,盛炽的眉头微微皱起。

门外的小优一听这些污言秽语,冲着说话的人就是一通好骂:“注意你们的身份,谁给的胆子如此编排盛家嫡女,不想在盛家待下去了么!”小优的脸庞是一种深刻的国字脸,这样板起来还算是慑人。他在盛炽的身边自小受到的指导就是人不能弱势了,否则一定会被欺负,这或许就是为了之后能够回到本家保护盛炽而提前做出的教导。

只是先前编排的下人不敢开口了,有背后指使的主子耐不住了,“谁给你的胆子在盛家门前大呼小叫,不在本家的孩子身边就是这么没有教养的仆从?”这话乍一听是在训斥小优,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在说盛炽不在家中长大,越加的没有教养了!

盛炽小时候隐隐听过这个人的声音,该是那自小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的二伯,本来已经伸向车帘子的手被握住,沈恒安低低的道:“让他们将这一出闹剧进行到底。”她微微一顿,缓缓点头,她倒是也有此意,其实就算沈恒安不抓住她得手,她也是打算收回的。但是,这沈恒安身上突然涌现出的冷意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这么没有教养的人,我家盛家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离开这里说不得还能得一笔遣散费,若不然,进了盛家,必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了,这是想要将盛炽身边的人都给调走呢。

“二伯父,二婶婶,我身边的人岂是你说让吃不了兜着走就吃不了兜着走的?”盛炽淡淡的声音含着威慑自马车之中传出,她也不挑开帘子,只悠悠然的说道。

“果然不是在本家生活的,连和长辈说话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有几个小辈低声交谈,言辞之间就是将盛炽的那份无礼夸大。

果然一句两句之后,这里的仆人看着盛炽的马车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盛家老二盛林和他的妻子柏氏双双皱了皱眉,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隐隐含了几分笑意,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阿炽,你这可就错了,二伯父和二婶婶还能害了你不成,这样的仆从留在身边就是为你自己添堵,我们可是为你好呢,毕竟是我盛家的嫡亲小姐,带着这样的仆从当真是丢了我盛家的脸面。”

“二老爷,你这话可是有时偏颇了呢!”盛炽还未曾开口,一道压抑的男声自身边的沈恒安口中扬出。

盛炽默了默,听着沈恒安接下来的话,“刚刚,本族长可是清晰的听到有编排盛小姐的本家侍从,盛小姐的属下护住心切的举动不但没有得到赞赏,反而被一通污蔑,原来盛家本家就是这么区分仆从的好坏的?”沈恒安的语气竟然带了一丝恍然,恰到好处的打了盛林的脸。

盛林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听他言:“门面?哈哈,当真是笑话,看来明日坊间应该多一条流言,哦,不,是真相,盛家只用会编排主子的仆人,而不要忠心耿耿的仆人。不知道另外几大世家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会怎样看待?嗯……还真是期待!”

“阿炽,你的马车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存在?耐不住寂寞,也该知道一个世家的女子不该与男人有染才是?当真是父母早逝没了教养么?”显然气怒之中的盛林忽略了沈恒安的自称,本族长,否则他也不敢如此肆意的指责。

“二伯,你的脑袋可当真是善于想象,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家仆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随意编排的能耐还真是强。”盛炽没有给盛林脸面,语气之中的讽刺任谁都能听得清楚明白。索性盛家所处的地段跟前没有多少游民,否则该是会被看笑话了。

盛炽冷笑着,生气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这辈子宫心计大概会被用上了,明明皇室才更加需要,但好歹她一路有人保驾护航,却不想这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才最是麻烦。

“莫生气,自有人帮你教训他。”沈恒安握了握盛炽的手,盛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不去白费那个力气,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有想清楚怎么面对沈恒安,这不安分的家族就给她来上一出下马威。

盛炽脸色愈加的冷,哼,想给我来下马威,今日必让你们好好感受一番何为下马威。沈恒安既然在身边,她若是不加以利用的,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小优,把帘子挑开,让他们好生看看,不知检点的自家小姐究竟是和哪个野男人勾三搭四?”盛炽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情面,但偏偏就让刚刚说话的盛林心中瑟缩了一下,明明他的本意是婉转的,怎么到了盛炽这儿就完全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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