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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血色漩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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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地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透过树林间洒下的微弱月光,我甚至模糊地看到了那个被拖行的东西是一个人!深更半夜,那个白衣人想要干什么?

眼看着白衣人已经走到了转角,我来不及多想便从窗户跃了出去,想要一探究竟。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被拖行的人就是李三婶。也就是说,有人趁着夜色潜入到招待所杀害了李三婶,然后拖着她的尸体准备去埋尸。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李三婶?会不会和张红霞的死有关?

我一面转动脑筋,脚下也不停步,远远地蹑在白衣人的身后。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前的情形也变得清晰。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被拖行的女人正是李三婶,而拖着她前行的那个白衣人尽管穿着宽大的、类似睡衣的袍子,仍遮不住婀娜的体形。她揪着李三婶头发的手白皙光亮,应当是一个女人。白衣女人一路走着,并不回头,也丝毫不去管李三婶,就任由她的尸体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上上下颠簸,被尖利的石头拖出一道道血痕。她一路走得很快,显然对秀水村的环境十分熟悉,可能是害怕被别人发现,专挑一些偏僻无人、多树荫遮蔽的小路走,这倒也方便了我的跟踪。

仲秋时节的小山村里,山风阵阵拂过,在略显燥热的空气中添了一丝清凉。我的脊背却全被冷汗浸湿,生怕被那个女人发现。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白衣女人终于在一个小山林里停住了脚步。我急忙躲在距离她十几米的大树背后,身子紧紧靠着大树蹲下身来。大树的厚实感让我觉得安心,我这才发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轻微地平复一下呼吸,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观看那个女人的举动。

她松开了揪着李三婶头发的手,像抛弃一个废旧的袋子一样,重重地将她摔在地上。李三婶发出了“哎哟”一声的叫喊,声音不大,却吓得我全身一抖,差点小便失禁。她没有死?那为什么一路上她并不反抗?

还没等到李三婶再发出第二声叫喊,白衣女人从她背后宽大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用力地敲打着李三婶的头颅。李三婶再没有了往日泼妇的架势,发出阵阵求饶的哀嚎,那声音撕心裂肺,让我胆战心惊。我急忙躲在树后,紧紧地捂住嘴巴,任凭自己不住地颤抖着,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裆部向腿根处流去。一瞬间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被这个女人发现!

一阵有节奏的“梆梆”声传来,取代了李三婶的哀嚎。我的心脏不自觉地跟随那个节奏跳动,似乎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奔流的潮水一样迅速袭遍了我的全身,让我忘却了时间和空间,只在躯壳里留下了惊恐和失措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那阵“梆梆”声渐渐微弱,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冰冷的风吹过我的身体,将我的一切感观从身体中抽离,我全身僵硬发冷,除了大脑的活动,我感觉自己和死人无异。

突然一阵“哧啦、哧啦”声又从远方飘来,我又是浑身一抖。那一刻的我,就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弦,再施加任何一点点力,就足以让我崩溃。人在巨大的威胁面前唯一想到的就是求生,别无其他。我的所有思绪,都放在了远处,我只希望她赶快做完她想做的事情,然后赶紧离开。我承认这种想法很丑陋,但却很真实。

“哧啦、哧啦”的声音越来越密,我猜测那个女人可能是在埋尸。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如这个女人埋完尸体之后原路返回,我的行藏必然会暴露。再联想到那个女人杀害李三婶时的残忍,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想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在距离大树不远的地方,我发现了一处半个多高的草丛,趴在里面刚好可以藏身。可是这个草丛和大树以及白衣女人所在的位置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如果我贸然跑过去,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怎么办?犹豫再三,我始终拿不定主意。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大脑也开始在压力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起来。耳听着女人埋尸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心知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咬咬牙,屏住呼吸伏低身子,颤颤巍巍地向草丛爬去。

深夜的树林里湿气极重,我蜷缩在草丛里,任凭湿冷的露水浸入肌肤,强自忍住身体的颤抖,避免被发现。透过杂草望向女人,只见她已经挖好了土坑,把李三婶的尸体抱了起来。黑夜中已经看不清李三婶的面目,但插入她头颅的那个书包大小的十字架却在黑夜中如同一个十字形的诅咒,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内心。我伸嘴咬住身边的杂草,以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白衣女人将李三婶的尸体直立起来放进坑里,用土将坑洞填实,李三婶的头颅露在外面,那个黑色的十字架就像是一座清晰的墓碑,迎风竖立在那里。做完了这一切,女人直直地站立在那里,低着头像是在祷告。秋风吹拂,她宽大的袍子如同一面染血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着……

白衣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丝毫没有记忆。我的记忆像是被洗掉的录像带,缺失了之后这一段时间的任何印象。直到徐辉他们赶到现场,将浸了一夜露水、仅剩下半条命的我从草丛中拖出来时,重见光明的我再一次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裆部流向了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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