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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揭 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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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来如此!”田学军听完林悦读完第二封信,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贵普撅起嘴说:“这个陈玉山生生把一个杀人凶手隐藏了三十多年,真是太难以想象了!”

“是啊!”林悦将手中的信递还给了唐萌,“陈茂林隐藏的太深了,这么多年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山村里,直到死都没有人怀疑过他,更巧妙的是他利用了大冢子山的民俗信仰和传说,就连仙姑和张铁嘴都成了他的帮凶,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个真相就要长埋地下了!”说完林悦还在不住地摇头。

“哼,”唐萌一扬剑眉严肃地说:“长埋地下的代价就是给家人带来了无穷的灾难,素娥的死他巧妙地嫁祸给了大冢子山的鬼王,又把自己的闺女残忍地杀害后嫁祸给了素娥,他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早晚有揭开的那一天。”

田学军现在对老许和唐萌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得赞叹道:“许哥,唐萌,这次我是真服你们了,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往鬼王那方面想?而是一直觉得这里边有蹊跷对吧?”

“蹊跷,”老许摇了摇头说,“也没那么邪乎,在处理陈玉花那件案子的时候,老江和李二愣子当时确实开棺验过尸,根据老江的记录,当时死者陈玉花的脖子上就一道勒痕,而且勒痕在脖子下面比较深,是很明显的自缢死亡相貌,但现在知道结果了再回头分析,才发现这个凶手的狡猾。他一定是先用手砍了陈玉花脖子上的动脉,或者用其它什么方法让陈玉花暂时昏了过去,然后再勒死了她,而且他伪造的非常逼真,很明显他是在勒死了陈玉花后,从容不怕地又把她吊了起来,以至于老江这么有经验的老侦查员,竟然没有查出丝毫的异样来,太可怕了,虎毒不食子,对自己的亲闺女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而且杀人的过程中丝毫没有恐惧感,以他的凶残和杀人手法看,这很可能不是他唯一一次行凶,他在旧社会干过土匪,但是一切都已入了土,再难寻找这里边的踪迹了。”

说到这里,老许用眼睛看着窗外的大冢子山,山上正有几只杜鹃鸟在“咕咕、咕咕”地叫着。这鸟叫的声音像哀鸣一样,听起来十分深沉,或许它有什么哀怨吧?

“很难说,”唐萌分析道,“陈素娥在绝笔信中劝刘民初不要给她报仇,这说明她知道陈茂林的为人,而且陈茂林杀死陈玉花的那一晚,陈玉魁正好碰见他扛着尸体向陈素娥的屋子里走,但是陈玉魁选择了沉默,这说明他是对陈茂林恐惧的,否则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呼喊和逃跑,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一但出了声,他的下场会和陈玉花一个样,但终究陈玉魁还是因为这一场惊吓,种下了病根。”

“是啊,陈传兴在他孙女死后的第三年雪夜出走,其实和陈玉山躲进大冢子山是一个道理,他们一个是面对的自己亲生儿子和闺女,一个是面对的亲生父亲还有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小姑,是亲情让他们无法抉择而选择了逃避,而这种逃避也注定了这个家庭的悲剧。”老许补充到。

田学军又说起了张铁嘴上次告诉他们见到陈传兴时的场景:

(……陈茂堂想了想说:“对,出事那天夜里下雨了,就是夜里上吊死的。”

陈茂堂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听那个不吱声的老头突然开了腔:“下雨,上吊,下雨,上吊,我闺女不是寻短见,是鬼王选妃子叫去了,我孙女去伺候她姑去了,没有上吊,没有下雨……”

……又过了一会儿陈茂堂趴到我耳朵边上,低声对我说:“其实张先生,怎么说呢,……就在我侄女吊死的地方,多年前我二叔家我有个妹子,也是在那口屋里出的事,一样一样的……)

林悦说:“他的女儿和孙女死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也是陈传兴的一种意愿吧,但这种意愿更多是悲情式的,带有迷幻色彩的,而这色彩却让本来就很隐蔽的线索彻底陷入了迷雾中。”。

“嗯,林悦这话说的对,”老许赞许地说,“虽然从陈玉魁再次在那间屋子吊死后,我就觉得这里边一定有鬼,但是就像陈传兴消失在大雪里脚印被覆盖的无影无踪一样,凶手一直在迷惑我们,他很好地隐瞒了陈家人的病情,到他死后都没有暴露出来,如果不是这次陈祥发病,那么我还不会往这方面考虑,直到这次石楼子村里传开了陈家招鬼,陈家姑奶奶的魂又下山了以后,我才又把当年的几个案子重新捋了一遍,这才察觉出异样来。

田学军那天找过我后,我找了唐萌,我们当时大胆假设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那么案件成立要具备这样两点:

第一,凶案现场没有除陈家人以外的痕迹,所以如果有凶手就要在陈家寻。

第二,凶手作案持续近五十年,年龄是个大问题,而符合这两点的显然不包括陈祥,陈祥今年二十八岁,陈玉花死时他都没出生,所以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仅剩了一个人”

“陈玉山!”张贵普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啊,相隔十五年,而且都是同一间屋子同一个时间段,”田学军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两张照片,还有那房梁上的勒痕,想到这里田学军又说,“不过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即便他死了这么多年,还是把我们引入了歧途。”

唐萌同意田学军的观点,说:“是的,田哥第一次跟我说这起案子是十几天前,那一次你和林悦张贵普去派出所找我,最后咱俩在审讯室你单独对我说:

(……小唐警官,我找到了一个人我觉得他可能是凶手。

我问:“谁,”

你当时用手指着我圈起来的陈玉山的名字画说:“他!就是陈玉山,你不知道小唐警官,我看了那两张照片,说不出的诡异,而且照片上的人只剩下他和陈祥,别人都死光了,你不觉得这种巧合在世界上就不存在么,唐警官,而且陈玉山还跟我说过( ……这传说啊,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是假的,有时候是你想象不到的 ,有时候是你意料之中的。”))

你当时对我说,“你去陈家老宅那天,陈玉山看你的眼神和正常人不一样,而且他是个猎人,陈家那个姑奶奶死时他也十多岁了,他完全有能力,杀死一个成年女子”

“对,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因为那两张照片让我觉得这是一起凶案,凶手还活跃在陈家,所以当时我跟你汇报的时候还提前支开了林悦和小张,”田学军回忆着那天他去派出所找唐萌报案时的场景。

“是的,当时我第一时间也把可能的犯罪嫌疑人,锁定为是陈玉山,因为他是具备杀死陈玉魁夫妇的动机的,比如:陈玉魁继承了陈家的房产,而且夫妻幸福有子女,或许陈玉山是出于妒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是陈家人,他完全具备做了案不被发觉的能力。

虽然陈茂林巧妙地利用了神秘的传说,还有陈家人的阵发性的疾病,但真正让我们把视线从陈玉山身上移开的,并不是陈玉山的意外死亡,而是田哥你们去找了刘善人之后,刘善人说出了陈素娥并不是陈传兴的亲闺女开始的。”

唐萌说到这里,林、田、张回想起了当时见到刘善人场面:

(“……这个陈家祖上其实出身并不好,”说着刘善人嘿嘿笑了起来,“陈玉魁的爷爷曾经当过国民党的伙夫,后来日本鬼子进中原的时候他偷偷跑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就是这个陈素娥,好像是他所在的部队长官的闺女,同日本鬼子打仗时战败,那位长官死在了战场上,临死前把陈素娥托付给了他。”

……陈玉魁的父亲陈茂林不是个省油的灯,吃喝嫖赌啥都会,年轻时还钻过山林子。六几年的时候,庄稼连年歉收,陈茂林就鼓动他娘给他这妹子找了户人家,兑换了粮食,可是等到快出嫁的时候,他这妹妹却死活不同意,陈茂林就暴打了他妹妹,结果他妹妹一气之下去了大冢子山里,见着了鬼王,并答应了鬼王的条件,)

唐萌继续说:“刘善人除了说出素娥的来历外,还说出了陈茂林干过土匪这重要线索,而这后边这条重要线索在我和田哥找了贾奶奶后,由贾奶奶证实了刘善人的这一说法。

(……那个祥子他爷爷茂林,其实是个浑球,早年还在刘黑七的徒弟手里干过坏事呢。茂堂后来过继给了陈传兴的哥哥陈传启,所以陈茂堂虽然叫陈传兴二叔,实际上那是他亲爹。” )”

这时老许说:“如果陈素娥不是陈家人,和陈家人没有血缘关系,那么陈素娥的死就必须要把陈家所有的人重新考虑一遍,由此唐萌又重新展开了调查,而这中间你们因为张勇说的大冢子山女儿林起了鬼火,在农历七月二十五去了女儿林,在调查的过程中得到了那首摘自“《林海雪原》上的诗笺,那是二零三首长写给小白鸽的一首情诗,在陈素娥的坟上怎么会有这样一首情诗呢?

而且这首诗是一个女人的笔迹,既然夜里有人凭吊陈素娥,那么这首很可能是陈素娥写给恋人的,显然这个人不是陈玉山,这会是写给谁的呢?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人既然深更半夜去,而且此人和陈素娥用《林海雪原》的诗交往,那他一定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因为《林海雪原》这本书是一九五七出版的,在那个知识相对匮乏的年代,能有这样的一本新书,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就我所熟悉的大冢子山周围,和陈素娥年龄相仿的七十岁左右的老年人,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人会不会是从外边过来的,那么以他可能的年龄和大冢子山的交通不便利的情况推断,此人极有可能是坐出租车先到了山脚下,然后趁着夜色上的山,才能做到不被人发觉,于是我就安排张贵普去秘密地打探消息,结果第二天知道了刘民初的下落。”

林悦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张贵普说:“剩下的就是咱们一块去的刘民初那里,是吧许叔?想不到老张秘密地干了这么多工作,还挺能装。”说完林悦还朝张贵普吐了吐舌头。

张贵普这人直性子,一旦被人揭穿,自己就先红了脸,挠着头说:“哈哈,小意思,这种调查当然是听许叔的,越保密越好啊。”

老许继续说:“通过刘民初那里,我们知道了素娥和陈家的基本情况,而在见到刘民初之前,学军和唐萌通过贾奶奶那里知道了了这样的信息(……贾奶奶说:要是单论这里,也不能光怨素娥,他那土匪哥哥陈茂林也有很大的不是,其实素娥当时认识了来咱村教书的一个学生娃,他也不问问他妹妹愿不愿意,就换了粮食,…… “那是一个年轻后生,来附近这几个村子教过一年书,开始他曾在陈家老宅子住过,后来就搬到咱村委大队部了,那时咱这大队部还是学堂呢,我就见过素娥和那教书先生在这山林子里说过几次话,也听人说起过。”

“那教书先生去了哪里,叫什么名字,后来回来过么,”唐萌问到。

“好像姓刘,再后来素娥死了,那教书先生就调走了,再没回来过。哎!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呐,陈茂林也是罪有应得。”)”而在刘民初那里,刘民初又印证了贾奶奶的信息,刘民初是这样说的:

(……素娥张嘴直呼陈茂林,我不禁纳闷,怎么平时哥嫂的,直呼起名字来了,我就问她:“你怎么管你哥叫大名啊,那有这么叫的?”

谁知,我一说素娥就哭,素娥说陈茂林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素娥气不过跟他吵起来,他却说动你怎么了,这个家还白养你了,你这国民党旧社会的小崽子。)

我们知道,任何的线索只要找到了两个互相印证的因素,基本上就能推断一个事实,由此。我们得到了一个更惊人的结论:‘陈茂林不止一次非礼过素娥!’

得到这个结论后,这时我们就需要考虑,陈茂林为什么要急着把素娥嫁出去,难道陈传兴有意撮合素娥和刘民初,陈家人就一点也不知情,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知道,那么刘民初既是大城市的富家子弟,又是大学生而且有正式的工作,他的条件难道不如山外的瘸腿老汉?由此我和唐萌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陈茂林就是要破坏素娥的婚姻,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么素娥的死就另当别论了。既然素娥的死可以另当别论,那么最后一个疑点就是武先生和林悦给我们解开的。

“我?”林悦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伙。

“是的,”唐萌笑着说,“首先一点因为师傅偶遇了陈玉魁的连襟,从而知道了陈玉魁住过院的信息,并在调查中通过严雪年老中医的一次诊断,得出了陈玉魁的死可能不是鬼神作祟,而是某种疾病的假设。然后你们又在刘民初那里,探听到了陈传兴甚至陈茂林都有一种间歇性的毛病,这就让师傅想到了这可能是一种现在医学还无法解释的疾病,但师傅又苦于找不到破解迷案的钥匙,于是你们就去找了张铁嘴,在张铁嘴那里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张贵普又突发奇想地说出了他在大众街的一次偶遇,于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第二天一早你们就去了那家茶叶店,并见到了武先生,而正是因为这次见面,在武先生的启发下,林悦将陈家人死亡做了这样的分类:

(……你们看,这里边一种是厌世寻死的人,陈素娥,陈玉花,陈玉魁,陈玉山死因不明暂时排除在外,然后另一种是能看见鬼或者精神有问题的人:陈传兴,陈茂林,陈玉魁,陈祥也住过院,可不可以把他家的人这样分类?)

按照当时林悦的分类方法,因为素娥的死有重大嫌疑,所以厌世死亡的人只剩下陈玉花死因有待排除,而有精神症状的却由包括陈祥在内的陈传兴,陈茂林,陈玉魁,陈祥四人,四比一,由这一点师傅更加坚信陈家招鬼的事情是无稽之谈,最大的死亡可能仅剩了两点:

一是疾病,二是凶杀!

而这个时候,我的独立调查也取得了重大突破,我在陈素娥的坟旁找到了陈玉山的箱子,并拿到了这两封信,虽然师傅已经得出了上面的结论,而事实证明了陈家人的死亡原因恰恰是因为疾病和凶杀这两点!但是他见到信时还是被陈茂林隐藏的巧妙和残忍的手段惊呆了,而当所有这一切都真相大白以后,剩下的仅仅是治愈陈祥的病这件事了,所以我征得师傅的同意,第二天陪妻儿去了济南旅游,而师傅和武先生则继续在农历八月初二的那一天去了陈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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