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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49. 是他们真的走得太久,也走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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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臻和应川从大宅搬了出来。

他并不是想跟他爸赌气,或者说借此要挟他爸什么,实际上隔了两天他们在医院里再遇上时,田臻心平气和地和他问了好。

虽然爷爷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但各项指数都还算稳定,许医生说他能听到他们说话,照顾他的时候可以多和他讲讲话,这样会增加他醒过来的机会。

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场激烈的对话,见面时除了交流一下爷爷当日的情况就只剩下略微尴尬的沉默。他们互相缺席的时间太久,情绪冷静下来就更能清晰的感觉到客气和生疏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所以这样别扭的几次医院相遇后,双方都有意错开了彼此来探望的时间。

去医院的时间可以错开,但回家要尽量躲着妈妈以免她看到自己会情绪崩溃却是每天不能不做的功课。如是这样几天下来,田臻觉得很累,和应川商量了决定还是搬到田臻的公寓里去。说是搬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裤子日用品之类的公寓那边都有的是,他转了两圈手里就多了串应川出去交流前做给他的风铃。倒是应川,因为要换地方,工具啊备的木材啊,少不了费功夫打包。

“你第一笔交给我的钱还来不及怎么着呢就租工作室了。”田臻跟在他边上看他收拾,有些不甘心道:“本来我还想搞点什么投资让它增增值的。”

应川笑着宽慰他说以后还有机会。

游昴来医院看爷爷时,知道田家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听田臻说要从大宅搬出来也不意外,猜到他在家住着难免会别扭,提过让应川还是回他们家的工作室去。可是一来游家离田臻的公寓太远,二来他们都成家立业的人了,应川不想再麻烦师父太多。

田臻列出一堆做工作室必须符合的条件给小王,小王动作神速找出了几个合适的给他选。田臻看上了其中一处。他从来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选东西都只管喜不喜欢,好不好,哪会去管什么价格。他看中那地儿独门独户环境优越不说,交通也很方便,市里能找着的这种地方租金可想而知,小王报了个数字给他时他才想起要去看看自己的账户。这一看就有点傻眼,吃住都是在家里,个人消费走信用卡,虽然爷爷三不五时的会拨给他很可观的零用钱,但他没存钱的习惯,七花八花的早不知道用哪儿去了,这真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偏那房子的房东还急着用钱,只接受现金,要不信用卡去套套现?

小王看田臻瞪着一排信用卡半天不说话,贴心建议道,少爷,可以走公司的账。

田臻没作声。

最后是用应川上回那笔钱付的房租。

田臻蹲在一边帮应川递宽胶带,想想这笔钱就这么用了还是有点心疼,暗暗自责选了个这么贵的:“其实也可以去园区里弄块地方,反正那儿空着地方多。不知道现在后悔还行不行……”

应川手脏,舍不得碰着他,但看他这副难得为钱蔫蔫的样子又实在是新鲜,忍不住用手臂揽过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头发:“花了就花了,别想了。去园区里弄这么大一个地方不是得开口问你爸要吗?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

田臻听了抬头轻咬着他下巴,故意硬声硬气道:“……嘁,你又知道我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了。”

应川笑笑不说话。

田臻摁着他抬起的手掌放到自己腰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后,颇为作威作福地问:“我腿麻了,怎么办?”

怎么办?

抱你出去呗。

田臻嘴上没认,心里是老老实实认了的。

应川对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非常清楚。

他是不想跟他爸开口要东西,不管是地方,还是钱,统统不想。

他们搬出去的当天晚上他爸来过一通电话,对他搬家这件事倒没有多提,田臻想,他对自己不住在家里了不用随时防着妈妈看见自己会崩溃这一点,肯定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问他之后怎么打算,毕业了是继续读研还是到公司里来做事情。

田臻没有马上回答。

气氛尴尬了几秒后,他爸换了更缓和的语气重新起头,听陈叔说,你爷爷这半年一直在教你,我想他肯定是想你来公司的。

田臻本想问那你呢?又觉得自己好笑,于是只说,我最近就会去,但是不用给我安排什么特殊的岗位,我想走普通的面试通道。

尽管也不知道公司里那些管事的是不是全都认识他记得他,走普通的面试通道有没有意义。

接着他们又互相客套了几句话后,田臻结束了这通电话。

“我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爸相处。”田臻扑到正在旁边拆纸箱的应川身上,情绪有点低落。

应川对他这种毫无预警扑上来的行为已经习惯了,轻松地单手抱住他说:“不必勉强,来日方长。”

田臻嗯了一声,以前不知道,他男朋友还擅长单押。

“没办法原谅的事情,可以一直不用原谅。”应川又说。

“……也谈不上原不原谅,他们都是受害者。”田臻歪着头亲了亲他的脸:“而且就算曾经真的有过类似恨他们的想法,现在也都没有了。”

因为现在他有应川了。

有了应川,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也还是这个他,可他却想和世界好一点,也想和自己好一点了。

“新馆的创意分享安排在什么时候?好,嗯……周五的展进度怎么样了……”他左手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快速在脑子里记下对方反馈过来的内容。电话快要结束时,他在对方道出再见之前多提了个私人问题:“田臻……这段时间适应的还可以吗?”

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滔滔不绝地夸奖起田臻来。

他认真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方的语气有些惶恐,连说了好几遍田总太客气了。

自家孩子的情况自己不清楚,反而要向下属去了解,他想这是够令人奇怪的了。然而无奈的是,田臻已经从家里搬了出去,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当然,他也可以通过调整去医院的时间来制造出碰头机会,但他总想起田臻那天在医院说过的那些话,不愿意孩子去探望爷爷的时候心里还要因为他添堵。

今晚没有月亮,淅淅沥沥的春雨淹没着暗沉的夜色,从窗户望出去,花园里那棵只看得清轮廓的佛指竟长得这样高了,他记得他带着筱秋离开家里时,它的顶还够不着书房的窗的。现在却要仰着头看它了。

是他们真的走得太久,也走得太远了。

“先生!”有人敲了一下门焦急地闪身进来:“先生,夫人又、又不太好了。”

这是他们在外面时请的有专业护理经验的阿姨。

他立即打起精神从桌后站起来:“她在哪里?”

“在走廊那一头的房间里。”

他愣了愣,那方向只有田然和田臻小时候用过的房间。

他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离那房间还有几步就听见了里头的啜泣声,他赶紧推开门。

只要再慢一秒。

或许那把美工刀就要又一次的割下去了。

“筱秋!”

“……田南?”她披散着头发,趴在床边有些迟钝地仰起脸里看着他:“田南。”

他抢过那把刀扔在地上,嫌扔的不够远,又抬脚踢出了房间。

“田南,我把他们弄丢了……田南,我把两个孩子都弄丢了。”她那只横着一条疤痕的手腕拽住了他的衣袖:“然然走了,弟弟也被我弄丢了,对不对?田南,怎么办啊,我活不动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在她身边跪下来,把她紧紧按在自己身上。

“不是的,小臻一切都好好的,小臻长大了。”

她的眼泪在他胸前蔓延开来:“怎么可能好好的呢,我那样对他,他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呢?小臻会被我害死的。”

小臻会被我害死的。

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在浴室里找到她时,她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求他。

我控制不了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会害死小臻的。帮帮我,田南。

失去的悲伤没过了头顶,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她就要被拖垮了。

可田臻小小的手还放在她手里,她的沉没,会害死他。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他推出水面了,只能趁清醒时把自己割断,给她的孩子换回一点生机。

“先生,医生赶过来了。”

“好,把这里的门锁起来,以后看好夫人,不能再让她进去。”

“是。”

他抱着推了镇定剂暂时昏睡过去的筱秋跨出孩子们的房间。

就像当初他带着她从这里逃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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