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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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昀最近正春风得意。

大皇子楚曜因为青江决堤,对灾民安置不妥当造成瘟疫两件事已经令龙颜大怒。而后筑堤款贪腐一案牵扯出的大多是楚曜亲信,他现在是彻底失去了父皇的信任。而楚昀趁此良机自请为灾后重建出力,卓有成效,再度令皇帝青眼有加。

他深知养晦韬光的道理,行事反而更加低调,拉了不少中立党的好感。朝中立自己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多。

其次他最宠爱的姬妾柳似已有身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将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意义非凡。

楚昀以前因为方若黛想过拉拢方家,自从有了柳似,他对方若黛的心思也淡了。加上最近听说他那表兄对她痴恋成魔,耳边又有母妃洗脑,渐渐地也觉得方若黛真是个红颜祸水,幸好自己能及时抽身。大皇子以前靠着方准一干人等出谋划策,多次化险为夷扭转局势,眼下方家的势力便成了楚昀的心头大患,他开始想怎么能铲除他们。

闲暇时他将顾峻那事当个趣闻说给爱妾听,柳似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儿,牵强地陪着他笑笑。

“似儿,等你诞下麟儿,我便向父皇请求纳你为侧妃,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以往楚昀只把女人当做玩物,这次对半路捡回来的柳似倒自觉是动了真情。

听着二皇子对自己的誓言,柳似面露感动,千娇百媚地偎依在他胸膛,柔声道:“妾能蒙殿下怜爱,已是三生有幸,只希望能永远陪伴在殿下身边。然而贱妾自知身份低微,殿下千万不要为了我触怒圣上。”

这招以退为进她用得炉火纯青,就是楚昀其他姬妾也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以为她真那么柔弱不争,至少表面上不会太为难她。

“我们的孩子可是皇长孙,父皇怎会不喜欢?”楚昀亲吻着她的头发,将她拥得更紧,向她承诺:“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

她心中冷笑不已。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顾峻也曾对她说过,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别的女人要死要活的,只怕他现在已经忘记了当初被遗弃的莺歌儿。

不,这世上如今已没有莺歌儿,只有柳似。她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今后只为自己而活。

二皇子现在也是真的宠爱她,可男儿大多薄幸,他又是天家人,身边莺环燕绕,保不齐哪天就变心了。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腹中的孩子,只盼这个宝宝争气,是个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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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二皇子的得意,顾峻这边就十分失意了。

他最近完全失去了方若黛的音讯。自那场瘟疫开始,她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连成安侯府的仆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若非方准父子一切如常,他甚至怀疑她已经罹难了。奈何方家的人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不可能对他透露若黛的下落。

思念之余,他只好借酒消愁。

帝都的某间临水楼榭中,正举行着一场颓唐而狂放的夜宴,与宴者多是公卿世家子弟,其中也不乏风流的文士,飘逸的侠客。

欢乐的鼓乐声响彻云霄,正中的舞台上,来自天竺的舞娘们扭动着水蛇般柔软的腰肢,纱丽上装饰的金箔在烛光照耀下闪闪发亮。雅阁内弥漫着一种能够令人麻醉的气味,混合了女人的脂粉香、酒香、烟草香、以及檀香,烟熏雾绕,让人昏昏然不知身在仙境还是妖界。

顾峻刚服食过五石散,半躺在雅阁角落,一杯接一杯喝着温酒发散。见他年少英俊且风仪不俗,主动贴上去献媚的娈童妖妓不知几何,都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推开。

周围充斥着宾主放肆的笑谈声,别人越是欢欣热闹,越是衬得他内心孤寂,只想一醉方休。

水阁的门猛然被人撞开,歌舞顿止,夜宴主人吓了一跳,正待发怒,一名华衣女冠在七八个精兵簇拥下走进来。

认出来人,在场众人顿时蔫了,见她一脸怒色,主人家陪着笑脸上前作揖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公主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永安公主下巴微仰,用眼角余光扫他一下,冷然问道:“顾峻何在?”

不等他回答,她的视线已捕捉到角落熟悉的男人,看他醉眼蒙眬的颓废模样,只觉碍眼至极。她指着他下令:“把他给本宫拖走。”

兵丁一拥而上,架着顾峻出去了,在座为她气势所摄,无人敢拦。永安公主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余下众人,扬长而去。

楚曦带着他径直去了昌平公府,公府管家见公主亲自送主人回来,连忙上前迎驾。

“放下他吧。”她站在庭中吩咐,“你们都走,一个也不许留下。”

顾峻醉得不省人事,失去旁人扶持便软成一滩泥倒在地上,管家想要去扶住他,被公主护卫搡到一边,只好灰溜溜地也走了。

楚曦环顾庭中,找到一只饲养金鱼的瓷盆,吃力地端起来,走到顾峻身边,迎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顾峻浑身一颤,用力闭紧眼睛,良久后从地上坐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水,揉着太阳穴,无力地向后仰头:“你又发什么疯?”

“发疯的是你。”楚曦讪笑,绕他走了一圈,冷冷嘲道,“昔日意气风发的昌平公,如今成什么样子了?你莫不是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讥笑你,为个得不到的女人疯魔了?”

“与你何干?”顾峻站起来,懒得和她多说,自顾自走回自己房中,楚曦毫不避讳地跟着他。

“因为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啊!我为你不值!顾崇陵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单凭皇后和贵妃现在水火不容的阵势,你和方若黛就是不可能的!”他对她态度冷淡,楚曦的怒火被激出来,“你看你自己像什么话?萎靡不振,不像个男人,我要是方若黛,我也看不上你!”

顾峻猛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她,他服食过五石散,药性还未散去,眼睛充血发红,看着很是可怕。

“你瞪什么?”楚曦被他吓得有些心慌,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表现出胆怯,梗着脖子瞪回去,“和我比谁眼睛大啊?”

顾峻哑然失笑,心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他跟她置什么气?

“不敢跟你比。”他对她做了个求饶的动作,打开柜子拿了衣服,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往屏风后走去,又恢复了往日面对她时吊儿郎当的腔调,“我现在要更衣,你还不走,是不是想留下来欣赏?我们关系这么好,我不介意让你占占便宜的。”

楚曦脸颊微热,不好意思再多待,只是出门前她顿住脚步,迟疑了一下,仍旧将楚昀让她带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你想得到方若黛,也不是没有办法。”

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这种话,没有更扎心的了,但她不想看到他颓丧沉沦的样子。

“你说什么?”他在屏风后诧异地探出头来问。

“她所仰仗的无非就是她的家世,还有皇后,如果这些优势都没有了,以你的地位和手段,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顾峻久久地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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