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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危楼细生小蔷薇,流星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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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醒来时察觉到一缕不善的气息,她瞬间景行想要去摸什么自卫,“谁!”

  “我。”

  微生红菱?

  她正诧异时那缕叫人不适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大半,而后听见微生红菱道:“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什么?”

  “什么?”

  这话听得江水颇觉诧异,当下便道:“是、我有夜游之症么?”

  微生红菱本是坐在床榻边的,见到江水醒来方起身。

  而后听微生红菱道:“并无。”

  江水暗自奇怪,却也顺势起身了并不记挂在心上。

  绿萝村里与世无争江水也不能下地劳作,更别说练武了,于是她只能陪着村里孩子们玩耍打发闲时。

  村里孩子不少,但与江水最为亲昵的还是绿真又菱以及明哲三人。

  绿真是喜爱江水姐姐的好样貌,整个绿萝村就属她最是爱美。

  而又菱纯粹是眼缘,江水待孩子们也都和善,于是喜欢一并玩。

  明哲则是和绿真又菱厮混玩耍惯了的,也就每次都跟着来,小大人一般对两个小青梅满脸的嫌弃。

  “江水姐姐你快过来抓我呀!”

  绿真蹦蹦跳跳站在远方,江水听着声音拄着竹杖慢慢摸过去,她笑着道:“好!别叫姐姐抓住你!”

  虽然目不能视物,可意外得双耳闻声清晰,江水估摸着自己从前应该确实是个武林中人。

  大概率还是武功不低的那种。

  她颇为高兴。

  又菱站在原地捂着嘴巴,小心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生怕叫江水姐姐发现自己就在不远处。

  绿萝村里晨露蒸腾,一切都和洽安详,微风拂过鼻息都是叫人舒心的味道。

  江水往着绿真叫嚷的地方摸去,路过又菱时反手一下子把她搂住,然后笑着说:“是又菱对不对!”

  又菱鼓起脸颊:“江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你都不去抓绿真,哼。”

  闻言江水笑了,捏捏她的小鼻子:“因为你可爱呀。”

  听见这话绿真不高兴了,从不远处一溜儿小跑就跑过来了。

  她气势汹汹地掐着腰壮声势:“江水姐姐你说,我不可爱嘛?”

  江水顺手把她抓住,然后笑着道:“你可爱,但是一逗就来。”

  远远的小大人般的明哲看着这一切,又往旁边蹭了几步,自己的这两个小玩伴真是一个比一个傻诶?

  嫌弃。

  一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几个孩子都回家了,江水抱着手站在原地摇头浅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微生红菱已站在了她的身后,看着眼前江水不能见的景象敛了眉羽。

  “绿萝村真是个好地方。”

  江水察觉到她的到来将嘴角的笑容带了过去,语气中多有感慨。

  微生红菱略微颔首:“能够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里。”

  怎么会不喜欢呢?

  江水的右手搭在竹杖上,左手抚摸着覆盖在双目之上的素练涤玄:“自然,这里仿佛是个世外桃源般——可惜我不能亲眼看见他们。”

  山中向来无四季,春溪晴暖斜飞雁,每一日都同前一日那般叫人感到惬意舒适。

  时已至正午,微生红菱陪着她一同回了屋中,看她用餐。

  有一件事江水一直都有些好奇,可微生红菱虽然救了自己,却与自己仿佛一直都有些什么隔阂在中间。

  她同微生红菱无甚亲近,自然,微生红菱也不遑多让。

  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把“为什么微生红菱她从来都不在自己面前饮用饭食”这个疑惑倒出。

  只是摸着拿起筷子小口咀嚼着,因为不饿也不饱她只用了半碗便觉足够,放下碗筷。

  对于江水每一日浪费饭菜微生红菱并无意见,看她放下碗筷微生红菱忽而说:“我昨日观星象,今夜似乎有流星经过。”

  江水用饭完毕正拿着茶水净口,闻言端着茶杯的双手一顿。

  而后轻声笑道:“纵然有流星,我也是看不见的,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微生红菱没觉得被呛声,只道:“皆时流星过我告知你便是。”

  又道:“听闻同流星许愿能够心想事成,你没什么心愿么?”

  流星许愿能够心想事成?

  江水随口说:“若当真有流星,就此砸下来了结我的性命,倒真是幸运了。”

  说完她自己反倒一愣,而后江水不由失笑摇摇头自语:“好端端的,我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那厢坐着的微生红菱收起凝视的目光,也将茶水端在手中。

  而后淡淡道:“绿萝村这般民风淳朴,当做养身之地适宜,若是当做埋骨之地倒是显得荒凉了。”

  “可不是么。”

  江水随意接话,而后净口,接着道:“不过红菱居然信这流星之说,是我未曾想到的。”

  微生红菱反问:“此言何意?”

  “这流星千万人都能瞧见,你愿海晏河清,他愿光宗耀祖,贩夫走卒愿白日拾金,将死之人愿延年益寿。”

  江水摇摇头:“世上两全事也没有,怎么能成全千人万人之愿呢?”

  说到这里她放下杯盏,对于这流星一说不屑一顾,生不出多少兴趣来。

  “红菱心思灵澈,是为了宽慰我才说出这流星之辞来吧?”

  微生红菱歪了歪头第一次有些不解:“缘何你会这般想?”

  这次反而轮到江水疑惑了:“为何不这般想?”

  顿了顿,江水道:“我从前是十分不堪之人么?”

  这样的现世悲欢,风雨如晦转瞬变换,昨日听雨时赞叹的那句危楼细生小蔷薇,一梦罢了,只剩残梗。

  就连落花之影都没有,雨打浮萍,雨打浮萍,随水皆去,哪有从前模样?

  微生红菱并不知道最开始的江水是何等模样。

  她只掐算过,不得甚解却从灵魂中流出一滴清泪来。

  而微生红菱的沉默落到江水耳中,她只当自己的过往确实不堪,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饶舌只是预备将这话揭过去。

  “江水你没有猜测过自己的过往么。”

  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江水闻言想了想慢慢道:“醒来的第一日便猜测过。”

  “虽然没有内力,但经脉不似常人,显然曾有武力在身,加之对病理的了解,虽然浮玉山没有草药实验,但应当医术也是不俗的。”

  “虽然适应山野作息,却也有些不同于农人的精贵习惯,但克服也很轻易,大约是落魄过也受过教养。”

  “在其余……”

  江水说到这里便不言语了。

  微生红菱将她全无纰漏的猜测听在耳中,心中不知作如何思虑的,沉吟良久方道:“江水,你猜测的不错。”

  而后微生盛湖又道:“你的眼睛,如今是不是快要好了?”

  江水微愣,忙替自己细细查勘一番,果然那股盘恒在双眼的劲力只剩下浅浅一点。

  她不由惊喜道:“果真是!”

  又仔细把握,估摸着大约再有两三日便可重见光明,一时间有些欣喜若狂!

  久盲不知日夜,江水甚至都不知道她在这浮玉山绿萝村住下了多少天。

  失忆不知前阕尘,无光不解障目香。

  江水守着一个名字懵懵懂懂地在绿萝村中活着,一年三百六十日,如今,有多少日?

  纵然现在还是想不起往事前尘,可能够复明,如何能叫她不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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