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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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二期录制刚结束的时候, 宋与是鼓足勇气想把所有事情告诉黎也的,他也该为自己这场长达八年的暗恋画一个句号了。

可黎也的录制比他更长,独自等在家里那一整天, 宋与“预见”了无数个坦白之后的可怕结果,连晚上噩梦都是和这有关的。结果第二天, 综艺录制是全面结束了,可恰巧屈靖山导演的那部谍战剧的第二轮试镜通知也来了。这次一起到的更是有任平生的人物小传和部分台词剧本, 时间上又非常紧张, 宋与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连一贯心大的钱淼都千叮咛万嘱咐要宋与一定好好吃透剧本、这次剧组透出的风声里他拿到这个角色的希望很大, 宋与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周五下午, 《剿蛇》试镜结束。

从现场出来,宋与没回家, 让钱淼把他送到秦笙的pure外。钱淼知道这地方的存在,也知道这儿是宋与平常无事时候唯一会来的地方, 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直到宋与临下车,钱淼放下车窗,喊了一声:“小与。”

带着棒球帽的宋与回过身:“钱哥?”

“你小心点,别让人认出来。”

宋与想说什么。

钱淼:“最近圈里对你的关注度在上升。”

宋与沉默过, 点头:“知道了, 谢谢钱哥提醒。”

“嗯, 那我先走了。”

“好。”

秦笙知道宋与要过来,早就在没营业的酒吧里等他了。

例行闲聊几句,秦笙见宋与仍心不在焉的,就问:“你还没去找黎也啊?”宋与那天单人录制结束就跑来酒吧了, 所以秦笙是最早知道两人状况的。

宋与摇头。

“你行不行啊,”秦笙嫌弃地推他,“黎也都让你自己找他坦白了, 你还怕什么。”

宋与:“我没怕。”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

“一鼓作气,”宋与轻叹,“再而衰三而竭。”

秦笙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笑骂:“少跟我掉书袋,那不还是怕了吗!”

宋与淡淡一笑。

临近晚餐pure就该开始营业了,相熟的老客也会陆续上来,宋与喝完了小半杯洋酒,正盯着酒杯里没来得及化开的冰球发呆。

店里上班了的侍应生跑来:“店长,有客人。”

“当然有客人,我开店没客人难道喝风吗?”秦笙说。

“不是,”店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吧台外的,“那人说要找宋先生。”

吧台里外,两人俱是一愣。

“而且我看那个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怎么有点像……”店员支支吾吾地停下来,显然不敢随便出口自己的猜测。

这两个却已经猜到了,毕竟某人上次就来过这边。

几句话支走店员,秦笙回头,看向眼神复杂的宋与:“这是你不去就山,山来就你了啊。“

宋与不吭声。

秦笙:“怎么样,见还是不见?”

宋与:“我还能不见么。”

“怎么不能?这可是我的地盘,别说顶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要不想见,我也叫店员把他轰出去啊。”

“……”宋与终于被秦笙那夸张的语气从肃穆里逗出几分笑意,“行了。借你二楼办公室用用。”

“不在下面说啊?”秦笙遗憾问,“那我得少多少八卦可看?”

宋与:“你这儿都要营业了。”

秦笙:“营业能有顶流的八卦重要吗?”

宋与从高凳上下来,淡淡地笑:“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和他打起来。”

“谁担心你了。”

“也不会让他欺负我。”

秦笙这次憋了两口气,终于没再嘴硬:“那你要是有事,记得喊我啊。”

“好。”

一楼上二楼的楼梯过道狭窄逼仄,灯光也昏暗。要不是知道这是宋与朋友开的酒吧,黎也都要以为自己是要被骗进什么地方套麻袋了。

果然如店员说的,宋与就在二楼尽头的房间等他。门一推开,黎也最先看见的就是把着高凳坐在窗边、侧身望着窗外的青年。他身前的窗外面天空擦黑,华灯初上,房间里没开灯,晦暗幽静。更勾勒得窗前身影单薄,像远在天边似的。

黎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一步跨进去,脚步声故意踩得重重的,惊醒走神的青年,“骗”得他慌忙回眸。于是逝去的“画像”活过来,天边的人被拽回眼前,触手可及,鲜活生动。

黎也满意了,心底不察也松了口气。

到近前时,黎也已经恢复到惯常神态,他靠上窗边,果真像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上楼时候楼下站了两排,你那个朋友带头虎视眈眈地看我,一副随时准备上来围殴的架势,”黎也转向宋与,似笑非笑的,“你跟他说了我多少坏话?”

宋与避开他视线:“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守株待兔了一周,什么也没等到,所以只能自己找了。”黎也答得淡定。

宋与默然。

黎也:“所以说好的谈话见面,你是准备拖个几十年等到我的葬礼上?”

宋与听得本能皱眉:“你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

“我没有要拖……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需要想好什么,我又不是让你给我做论文答辩报告,”黎也像无意地,靠着窗框往前挪了半步,两人之间空气更挤得单薄,“我只听我应知道的。”

宋与被他迫得想往后仰,但那样未免显得胆怯狼狈,所以他忍住了:“你就真的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

“我是个gay,”宋与抿唇,“我还对你有,过界的想法。”

黎也低下身,靠低头坐在凳子上的青年更近两分,他哑着声笑:“你看我像介意吗?”

宋与不说话了。

就是因为不像,所以他更拿捏不准。他不知道黎也是天性散漫至此,对这种事也可以毫不介怀,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别的什么”一直是他这几天一秒都不敢多想的东西,一想到他就要立刻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因为他觉得不可能,又因为他不敢给自己任何希望。

对他来说希望太奢侈,而奢侈之后,必有难以承受的代价。

黎也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宋与再开口,他叹了声气,像无奈又像笑:“你从以前做事就恣意又妄为的,怎么这件事上就这么怂?”

宋与被奚落得羞愧。

黎也又叹:“原来我有这么差,差到让你都怕跟我说实话?”

“不是,”宋与本能否认,“不是你的问题。”

“看起来是我的问题啊,所以你才不敢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要瞒我七八年,我得多么让你觉得不可信任?”黎也慢着声,听起来失望又遗憾。

宋与终于绷不住仰头:“真的不是!”

“那就告诉我。”

“什…什么。”

“那句我几年前就该听到的话,告诉我。”

“我……”

我喜欢你。

宋与当然说不出口。

一句话在心底说了无数遍,念了很多年,深到刻进梦里也难以相忘,那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字字早就掰开揉碎,融进这些年的每一个看他的眼神、望他的表情、见他的举止里。拼都拼不起,还怎么出口。

宋与被情绪压得低头。

他从未这样窘迫,无地自容。他感觉自己往很黑的渊谷里不断地落,没有尽头,没有接住他的。原来真正的结束不是摔得粉身碎骨,而是永远失重和坠落。

直到宋与被握住了,紧紧的。

他失神里听见头顶那人又叹了一声,这次是无奈而妥协:“…服了你了。”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辈子的道歉都用我这儿了么,”黎也抬手,在狼狈地低着头的狼崽头顶揉了揉,然后他弯下腰,贴着狼崽吻他头发,“我喜欢你。”

“——!”

宋与一颤,蓦地往后一躲,仰头惊看他。

那个眼神像被吓得要从窗户跳出去了。

黎也气笑:“虽然我第一次跟人告白没有经验,但正常是不是也不该你这个反应?”

宋与还惊着。

黎也:“你倒是说句话,哪怕一个字呢,不然这个情况我会很尴尬啊。”

还在丢魂状态的宋与张了张嘴巴:“啊。”

还真就一个字。

黎也忍不住笑。这个老不羞的才不会觉得尴尬,他就是故意逗小狼崽子,没想到真逗出来了——他从来没见宋与这么听话过,好像一个指示就有一个动作,让他干什么都行。

黎也往前一步,大腿已然贴上宋与跨开的双膝之间的圆凳边缘。他撑着窗台朝宋与低头,这人一笑深了眼尾就半勾半翘的,再加那双深瞳,能给年少无知的小狼崽儿蛊得南北不分。

“别光‘啊’,这样我都不能做什么,显得我在单方面耍流氓。”

“做什么。”宋与失神问。

“你还挺会抓重点,”黎也笑,“先接个吻怎么样。”

“……?”

黎也完全没有“不能乘狼崽儿之危”的这部分人性认知,很自觉地教他:“说好。”

“…好?”

黎也笑眼一垂,得逞地俯身,吻去两人间最后一点空气间距。

起初只是浅吻,直到骗得小狼崽儿合上眼,黎也侧了下身,把宋与压到窗台边棱扣着的自己手背上,确定他逃无可逃,黎也终于再无顾忌地加深这场骗来了“许可”的耍流氓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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