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她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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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苏苏从小是个乖乖女孩的形象,骗起比她还老实的老实人来从善如流,轻而易举的打发了张毅,忙回到房间,锁上门,从外套里掏出笔记本来。

哥哥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心跳的飞快,一方面是窥探别人秘密的惊奇和内疚,另一方面,是浓浓的求知欲。普通的日记本藏的那么隐蔽做什么?

怀着忐忑且近乎朝圣的心情,顾苏苏翻开了第一页。宛如,翻开了一个从未有人走进过的世界。

“八零年春,那个孩子出生了,我抱着她,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我对她笑。”

“顾明收养了她。族长说这是被神抛弃的孩子,注定坠入深渊。我不信,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还对我笑了,怎么可能会是疯子?可,她的母亲是个疯子。”

“我带着她离开了,和顾明一起。她永远不会回到那个地方,肮脏,恶心。”

“她在我怀里一点点长大,眼睛又大又亮,看着我笑的时候,我觉得我看到了神。”

……

顾予早些年的字还很稚嫩,随着零零碎碎的写了一叠的纸后,那字迹渐渐的显现出了少年清瘦的风骨。

顾苏苏如闻晴天霹雳,被这些消息砸的反应不过来。

哥哥日记本里的“她”是她么?什么叫做,是被顾明收养的?那个,肮脏恶心的地方又是哪里?

自以为熟悉的亲人,一夜之间好像变得什么都不是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接受。顾苏苏喘着粗气,忍不住的颤抖,冷静不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为什么说她是疯子?她的生母又是谁?

顾苏苏难以忍受的缩在床角,脑袋乱嗡嗡的响,简直成了一团浆糊。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能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咬着牙,继续翻下去。

这一页里,只有四个字,触目惊心。

“她病发了。”

日期,是八九年阴历十月二十六日。

这一天,顾苏苏终生难忘,不仅因为这是她的生日,还因为在这一天里,她遇上了沈北忱。

顾苏苏痛苦的闭上眼睛,遇到沈北忱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为什么她只记得是那天遇到的他,而完全想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头痛欲裂,这像是一个禁区,自不量力想要去窥探的她被狠狠地反弹了出来。

不行,不能放弃,这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一定,要想起来。

往常生日的时候,哥哥会给她买蛋糕,爸爸妈妈会做好丰盛的饭菜在家等她。那时候,她九岁,上幼儿园。

脑海中一片喧哗,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谁在尖叫,惊恐的好像看到了鬼。有谁在哭骂,骂的是什么听不清了。记忆中的视线模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一般。

殷红的,是血!

顾苏苏陡然一惊,脸上刹那间血色全无,苍白的吓人。随着这一点的想起,鼻尖仿佛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那时候,她应该在学校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孤立无援的小女孩被人群隔开,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茫然无助的看着四周,但是除了眼前的血色,却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他们在骂什么呢?小疯子?魔鬼?

涩然说不出一句话,想反驳。不是的,我,不是啊。可是垂眸,为何,手心是滚烫的?哦,是血。

眼,脸,却都是冰冷的。冷到了心里,骨子里。

无助的哽咽,嘶吼,解释。无人问津,因为这是个小疯子,发起疯来会伤人的。

天地失色,成了冰冷的黑白色彩。如坠深渊。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男孩清润,漫不经心的嗓音懒洋洋笑道:“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意思么?当人都是瞎子还是怎的?喂,小子,别装了行不行,腻腻歪歪娘们似得,不就是破了块皮么?有胆子别打人家小姑娘,过来跟爷单挑。”

所有色彩回笼,暖流顺着那人的手流入四肢,抬起头,对上一张笑容张扬,眼神明亮的脸。

“小姑娘,你好,免贵姓沈,想好怎么回报爷了么?”

女孩不负她看上去就呆呆傻傻好欺负的模样,懵懂的摇了摇头。心底想的只有:“他生的真好看。”

他带着她走出深渊。

第一次发病,是因为后桌的一个小胖子扯她头发,用不知哪里听来的谣言骂她:“没爹没娘,窑姐儿生养,偷鸡摸狗,无处不脏。”

素来好脾气的她不知怎的,就被这句话触动了神经,怒火攻心侵占了理智,想都不想捡起转笔刀丢了过去,将那小胖子的额头磕破了一角,鲜血直流。

小时候她常常会在夜里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经过父母的房间,听到二老担忧的话语:“芸娘第一回发病就是这个岁数吧?可怎么办?”

便会有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嗓音沉沉反驳:“她不一样!到现在还没有发过病,她一定不会再犯的!”

彼时她不懂哥哥他们说的是什么,现在才恍惚明白,原来,是这疯病啊。

那劳什子族e90b6473长说她是被神抛弃的孩子,那些人说她不是爹娘亲生的,是野种,骂她是小疯子,原来,都是真的。

顾苏苏抱紧笔记本,嘴角笑容苍白,惊心动魄的美,呢喃了一句:“沈北忱。”

只有他,听说了谣言之后选择了不屑一顾,擦干她脸上的血和泪,用笑容温暖她,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万丈深渊。

他说:“如果不知道怎么报答的话,以身相许怎样?前两天看的电视剧里好像是这么说的。”

窘迫挠头的模样,也成了心底最温暖的风景。

时隔多年,顾苏苏在心底,轻声念了一个字回应他:“好。”

她有些勇气不足,不敢再翻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揉了揉脸颊,正打算去用冷水冲个脸清醒一下,眼角余光撇到孤零零的在角落被冷落了一天一夜的手机,顿时大惊。

完了,她就说今天怎么这么消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沈北忱那一天十几个电话的性子,现在指不定又气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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