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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阳台所见之二: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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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风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来看,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上完了直播课,统计好出勤数据,通知又没到位的几位同学,再布置好作业,写明具体要求,再处理了好些信息。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正在发出召唤,就像慈爱祥和的长者微笑,让人身心舒坦。

  太阳这么有魅力,还真是在宅家时才能更细地品尝出。

  单是温度,就让久不活动的腿脚、肩、背,带来一点安慰。

  花师太家晚间的阳台风景,绝对以右边灯光为主、蛙鸣,悠长的汽笛声,加上夜幕星河做底色,给人以诗意的自由。

  当然这是她心情好的时候的阳台。大部分时间它是平淡无奇的,心情不好时,那就是几盏路灯、几只青蛙聒噪而已。

  到了白天,有这样阳光的午间,右边的远景早失了它的光彩。

  左边的树林、中间地段的菜园子,还有两户农家的院子,掀起来了它们春天的盖头,让人惊艳!

  颜色说单调就只有绿色,说丰富就是绿色有无数种,深深浅浅的绿,浓浓淡淡的绿,明明暗暗的绿,温温柔柔的绿。

  左边离花师太最近的是小山,它也用盛装挡住了人的视线。说是小山,其实是半座残存的山,那一半已被旁边的一所民办学校征去,做了学生们活动的操场。

  半座残山又何如,它的生长年轮依旧在,依旧是一座老山,有很多老树。

  一棵棵树挨挨挤挤,高大挺拔。

  樟树是这里的高个子,颜色复杂,个个头顶着蓬蓬新绿,那是新生鲜活的嫩叶,嫩叶下面是深绿的叶子,然后是黄叶,新陈代谢的现象透过樟树就可以完全体会。像今天,春风吹得少见地豪放,樟树黄叶就顺势飘飞,翩然落地。

  著名的先锋树种松树,错落有致地夹杂在樟树中间,它的松针是类似于邮局邮筒的颜色,它们放弃了活泼,选择沉稳低调地绿。

  它们在春天让位了?不!你看看那遒劲褐色的松枝,显得那么工于心计,大自然赋予它以极强的生存智慧,怎可能让位于树林里樟树之流的新贵。

  看!它干瘦有力的枝条,根根直立的松针,还有去年就干了依然死而不朽的枯枝,举全树之力托起的不就是松花!

  那金黄的,隔这么远也能感觉到毛茸茸的宝塔状的松花!它们中的每一朵都像宝贝似的被托举着。

  不管风有多大,它们安然地立在枝头。可以耐受-60℃的低温或50℃的高温的树种,它身上的每一处都透着坚韧与顽强,当然也包括这花。

  你是见不到松花凋零的!看到它,你想想那坚硬的层层叠叠的球果,不精致,但可爱,小孩子常要去捡,随你怎么捏怎么折腾,不怕。

  苦栗树显得甚为疏朗,因为它经过一冬,成为了光杆司令,一身光光,春天的绿色终于让它不再寒酸,细细长长的叶子绿得朴素自然。

  这个和谐的自然小世界,少不了灌木丛,它们举着新生的叶,舒适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和大树比高,也呵护着地面上的各色小花小草。

  树林边上两户人家的平房才是花师太艳羡的对象呢!

  宽宽的户外鸡棚里养着十数只鸡,大公鸡中午也引吭高歌,有时候会有两三只来斗嗓子,此起彼伏,你呼我应。母鸡也“咯咯哒,咯咯哒”地助威。

  门前开阔一片,连着黄花公园的,是周边村里人种菜的菜地。

  早听说可能被征用,可人们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一块土地的。

  他们以锄头为画笔,以土地为画布,自得其乐地种着喜欢的菜。

  这里的种菜人有种着自家吃的,有种着卖的。实际上,没有哪一家是靠着种菜作为收入来源的。这些老人衣食无忧,就是喜欢劳动。

  被倾注着天然的热爱的菜地美得自由、美得没有章法。

  花师太从阳台上看去,依稀辨认,加上几分猜想,上海青的浓绿肥厚、小白菜秀气一点,有的已经开花,金黄色的花,小小的,香香的。

  葱和大蒜叶的颜色又怎么会一样呢?葱叶纤弱苗条,阳光下绿得透明。大蒜显得结实健壮,时而吐出卷曲的蒜薹。

  花师太小时候从田埂旁走过时,总爱顺手掐一根蒜薹,饶有趣味的撕开绿色的表皮,张口就吃,辣辣的,有劲!有时还要和小朋友们比试比试,最后留下蒜薹尖尖的小尾巴,往远处一丢,感受到自由自在逍遥的快意。

  好啦好啦,莴笋正当其时,它笔直的姿态难道不漂亮吗?还有它那泛着乳白色的绿衣!枝干越健壮的,叶子越稀疏,头上顶一丛深绿色头发,酷酷的,带着特有的清香。

  这是一种有性格的蔬菜。

  满眼满眼的绿色中间,会偶尔出现一抹桃红、一丛金黄,可是它们太娇嫩了,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尤其到油菜花也结了果实,果荚像女孩子弯弯的细长的眉,也像爱笑的人眯缝的眼睛。这片土地就成了绿色的一片。其他的颜色似乎也被染绿了。

  要不要写一写在空中细细碎碎聊天的小麻雀?还有一群群一只只不知名字的或扎堆或独行的鸟?

  这些可爱的生灵,才是这个小宇宙里真正的王者。

  阳光下,与这树林这菜园相比,那边公园里黑色的路和路灯架显得多么索然无味!

  不宅家的花师太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这一切呢!

  透过不锈钢护栏的眼睛才能发现的自由和美丽,在以后常态的生活里,花师太还会珍惜吗?

  人们会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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