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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谁该救赎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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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两步,又退转来,望向车内靠着后椅闭目养神的何梓遇,担忧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正常。何梓遇,你……”

“你也看出来了,所以说,不要太长时间不喂肉给我吃,我也是会憋出精神病来的。”他戏谑的话语令她再无话可说。

池踏雪瞪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由曹妈扶着转身往李翩俊带路的小破房子里走去。

他虽嘴上不说,可她心里还是能够感受得出来的。只是,他总是将那些不好的事情憋在自己心里,不与她诉说,她也会有种自己不被需要的失落感的。

……

李翩俊瘸着腿,由何梓遇的手下扶着,往他的小破房子走去。

这里,离他们的别墅倒是不远,这也难怪他会这么快找到他们的住处。

只是没想到,这个基本上只有非富即贵的人能住的地方,还会有这样的房子。这大概是尚未被拆除的房子,墙上面除了用血红色的笔写了个大大的“拆”字外,墙体上,还斑驳有脱落的墙皮。

是没有地方住,才不得不住在这即将被拆除的房子里的吗?

想到这岌岌可危的房子底下,还躺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这里的每一块砖,随时都有掉下来砸在他身上的可能,池踏雪就一阵心惊肉跳,步伐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在哪里?”她显得有些急切,声音都在颤抖。

李翩俊走在前面,因为腿的问题,他走得极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激动的心,此刻冷静下来,他却不想带他们继续往前走了。

他与瑜儿,生活得再辛苦,可他们也是亲舅舅和亲侄子。他没有什么亲人了,姐姐死了,他只剩下一个侄儿,如果被他们抱走,他以后靠什么支撑他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突然顿下。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出声的是曹妈,看到他停在前方,这里两边是两堵墙,中间的路显得很狭隘,一群人堵在这里,光站着就让人感到空气稀薄。

这样的环境,怎么能养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连曹妈都心生不忍,更何况是池踏雪。

李翩俊犹豫再三,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很坚定很执着地看着池踏雪,“少夫人,我突然,并不想让你带他走了!”

他没有说谎,将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池踏雪一愣,“为什么?”

她皱眉,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能长大成人,但是,他们要靠做一辈子的乞丐来谋生吗?

她不是瞧不起李翩俊,可是他真的还太小,就他将忻儿丢给陌生女人照看这件事而言,他就不该再带瑜儿,她不会放心他跟着他的。

孩子照顾孩子,哪里能照顾得好。

“我……”李翩俊说出了一个字,却哽住了,眼泪一下子聚了起来,“少夫人,我跟你说实话吧,瑜儿他现在,被我照顾得挺好的。我没有了姐姐,他没有了妈妈,我们相依为命,我已经弄丢了忻儿,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他的眼泪,啪嗒掉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层灰尘。

池踏雪知道他现在心中的交织的酸痛,她曾经,众叛亲离的时候,比他更绝望。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放弃过善良和坚强。

世界总是对我充满敌意,但我应该对它抱以善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问心无愧,才能勇往直前地活着。

“所以,你就忍心,让他和你在这样的危房里住着,等着说不定哪天,房子塌了,你们一起流浪街头?”她此刻,毫不心软地揭露了他心中的伤疤。

李翩俊一愣,他的确是没有想过未来,他只想着,现在靠着一点点别人的救济先将他养长大,以后的事情,谁预测得到。

但是池踏雪的一句话,就将他心里面那一点点小庆幸给打回了原形,现实的残酷毕露无疑。

“我……我不知道……”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眼中,有迷惘,有自责,有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头疼欲裂。

“呵,你不知道,你看,你还是个什么都没有规划的孩子,你这样,拿什么去信誓旦旦地说你要养一个孩子?你这样真的能照顾好他吗?你确定你不会在哪一天将他饿死或者被这房子的瓦片砸死吗?”

“现实,是很残酷的,我真的不知道,三年了,你还没有长大。”池踏雪失望地摇头,眼眶酸涩,她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

李翩俊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全身,负重地倒成一团,在默默流泪。

许久,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尘埃在漂移。其他人,曹妈和另外两个保安,都大气不敢出,望着这一幕,心中也是各种滋味。

李翩俊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未干。他像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看向了同样看向他的池踏雪,“少夫人,我有一个请求,你能先答应我吗?”

池踏雪望着他,并不说话。

“我……我想,你们带走了瑜儿,我能不能……能不能跟着……照顾他?”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知道,他们能够带走瑜儿,是因为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吃苦,可是,他真的无法想象以后瑜儿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要靠什么继续生活下去。

池踏雪久久地凝望着他,她看见他瘸着的腿,看到他眼中的自卑,看到他可怜又可恨的一处,还看到,他与她姐姐相似却不同的脸。

他们,这辈子可是她最大的仇人啊!可是,为什么她就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呢?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管,管他谁的儿子,管他谁的弟弟,管他们是死是活,管他们当乞丐还是当流氓,这些,都与她有关吗?

她不是圣母,她能心软几个可怜的人?这个世界,可怜的人太多,可恨的人也多,可怜可恨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谁都有自己的命运,她也曾很悲惨,很凄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人生绝望到谷底,没有人来救赎过她。可是,她不也一样,好好的活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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