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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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大叔的出租屋。就在他买菜的市场旁边的一个又矮又脏的地方。

他的房子在七弯八拐的小巷子里,我来到门前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那是一间非常小的屋子,也可能就是七八平米,那间床就占去好大一块地方。屋子里堆放着好多东西,非常混杂,仔细看却不是很乱,地上倒也干净。看得出,大叔是一个挺心细,挺爱好的人。

一个老人半躺在床上,林慧君正在喂她喝鸡汤,吃包子呢。

老人已经骨瘦棱徇,干枯如柴,双眼也显得无比空洞。

不过看起来她的身体状况还不错,胃口喂还行,林慧君喂一口,她就吃一口。

林慧君很细心,她在老人的下巴下垫了纸巾,手里也捏了一张,随时都在给老人拭擦从嘴角流出来的鸡汤。

见到我,老人没啥反应,林慧君倒是很惊喜。

“邵阳,你来了?”林慧君招呼我。

“奶奶怎么样,她还好吧?”我跨进屋去,又把屋里的一切扫视了一圈。

“她很好。但是,这事我们怎么开口啊,该不该告诉她呀?”林慧君说。

“肯定要啊,怎么能瞒她呢?”我说。

“我看可以,老人似乎已经糊涂了,而且耳朵也背了,听不到。”林慧君说。

我在林慧君身边蹲下来,接过林慧君手里的碗,喂了老人两口。

果然,老人根本没有看我,她睁着那双昏花的老眼,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我盛鸡汤的调羹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把嘴张开。

把包子煎饼放到她嘴边她也张开。她努力的吞咽着,咀嚼着,有些吃力,也有些执着。

原来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了,只是机械的吃着。

可能对她来说,已无所谓胃口,食物也无所谓好坏了。她努力的吃着只是想让自己活着而已。

多年来的习惯兴许让她认为,给她喂饭的就是她的儿子,她要努力为儿子活着。

观察一阵,我认可了林慧君的看法,回头对她点了点头。

“可是,邵阳,这样就很多问题出来了。那大叔的遗体怎么办?火化?火化后又怎么处理?他们老家还有没有亲友,要不要征求他们的意见?要不然到时候我们说不清楚啊!”林慧君说。

林慧君提醒了我,我还真没想到,以为只要瞒着老人,大不了照顾她终老就行了。看来林慧君真的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么小的年纪,懂得还真不少。

“找他的电话或者电话本啊!”我说。

“大叔没有手机,我刚刚找了一下,也没有找到电话本。”林慧君说。

这可就麻烦了,林慧君是对的,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的亲友,要不然,以后怎么说得过去,这人是怎么给他们弄死的,谁说得清?

“当时事故发生通知交警没有?”我问道。

“通知什么交警呀!”林慧君的,“大叔一破三轮,又没驾照,而且就算有证照,那样拉客人也是违法的,谁敢报交警啊!”

没报交警这时就真麻烦了,到时他亲友找来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我心里倒是有了一个主意,但我想先问问陈筱和郭嘉怡。这事陈筱也是当事人之一,而且完全因为她而发生的,还有郭嘉怡,看这样子,出钱收场的就只有她。我至少得知道这两个人的意思。

郭嘉怡倒是支持我的想法,陈筱却彻底没了主意,还哭得要死要活,情绪非常激动,害的我安慰了半天才稍微好一点。

挂掉电话,我让林慧君留下来照看老人,我准备去菜市场里问问,有谁和大叔熟悉。他在这儿经营多年,应该有熟人。

我还没给林慧君交待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那脚步声是一伙人,而且是径直奔这儿来的!

我和林慧君都有些紧张。林慧君赶紧放下喂老人的碗站了起来。

抬头一看,那个混混小胖子,带着他那伙小混混,堵到了门口。

“干什么?哪儿都有你们!”林慧君迅速挡在我的前面,“不许乱来呀。”

小胖子和我一样,给林慧君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哟,真是稀奇,这么柔弱的美女居然出来保护怂包了,这怂包得有多怂啊!”小胖子嘲讽道。

“你说什么呢?”我心里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拉开林慧君,跨过去抓住小胖子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别别!开玩笑的!”小胖子马上嬉皮笑脸,“今天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滚!”我用力的把他推开。

其实我心里也发毛,他们这么多人,而且把门都堵死了,这屋子又这么小,有老人还有女人,真正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我。

一听他说开玩笑,我赶紧借坡下驴。

“快滚!”林慧君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又跨过来,想要挡在我的前面。

我心里一阵感动,这么温柔的女孩,在陈筱,郭嘉怡她们三个人中,她应该是性格最柔弱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为了保护我,几次三番挺身而出。想想这胖子骂我怂包也理所当然。

“不是,二位,别这么大火气,我们是来帮忙的。”胖子说。

“你帮什么忙,谁叫你来的!”林慧君完全不相信这家伙,不知道这家伙曾经对她做了什么。

“是郭嘉怡让我们来的。”胖子说。

“她?”林慧君还是不相信。

“对呀,我们去看她,她说你们这边要帮忙,让我们过来的。”胖子解释道。那一群混混,不住点头。

“那好,你们去外面市场里问问,有谁和大叔比较熟悉,最好能够找到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或者详细地址。”我说。

胖子听了,带着混混们便出去了。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交警打电话,让他们出面来处理此事,但想想还是不对劲。

当初陈筱和郭嘉怡没有通知他们,就是为了逃避处罚。现在事情过了这么久,人都死了,找他们也无济于事。

他们证明不了什么,恐怕反而要我们证明一切,这不添乱吗。

我正要给陈筱打电话,告诉她我改变主意了,她却先打进来了。

“邵阳,你们怎么样了,找到人没有?”她一说话就哭了。

“马上,我们还在找。”我说。

“你先别找了,快回去看看郭姐,她身边没人照顾。”陈筱说。

“可这边要紧啊,那太平间是医院的太平间,一会儿他们可能就把人送火葬场去了,到时万一火化了怎么办?”我问道。

“那怎么办啊,活人也要紧啊!”陈筱哭着。

“行了吧,我想办法。”

我赶紧挂了电话,我上哪儿想办法啊,妈呀,病人,老人,死人,到处都需要照顾,这真是急死人了。

正忙着我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我得赶紧接呀,昨天惹她生气了,今儿还没道歉呢。

“阳阳,你朋友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你那个养鸡场的事怎么样了,听老爸说,你要在家里干,家里多偏僻呀,你还是找个条件好点的地方吧。”姐姐开口就是一顿唠叨。

“姐,我现在正忙着,有空我在给你打过来。”我说。

“知道,我就是知道你忙,想来帮你。”姐姐说道。

“姐,你安心上你的学,别管这些。”我说。

“我下午要放归宿假,爸爸让我别回去,留下来帮你。”我姐说。

“不用!”我说。

“阳阳!你怎么这样啊,你是不是不爱姐了!”姐姐嗔怒起来。

“没有。”我眼前一亮,我不正缺人手吗,“好吧,姐,你要不就过来帮我照顾一下我朋友。”

“好!”

姐姐听到我答应了,又高兴起来了。

我来到外面菜市场里,看到市场中间围满了人,还听到了胖子的声音。

妈呀,围观啥呢,这胖子,一定惹是生非了。我赶紧过去,挤进人群。

果然,胖子在和一个大嫂争吵不休,那些个小混混却在一边摩拳擦掌,而旁边围观看热闹的没人说话。那大嫂憋红着脸,似乎有冤屈。

他娘的,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的啊!这倒不是怂包,可比我这怂包也强不到哪儿嘛。

“胖子,你干嘛!”我给了胖子一掌。

“这人毫不讲道理。”大嫂看到有人终于替她出头了,赶紧说道。

“我哪儿不讲理了?我问旁边这个大爷,认不认识那个三轮车大叔,这婆娘居然说我挡了她道!”胖子理直气壮。

靠!我真想给这家伙一拳。

“都什么时候了,多大的事啊!你他妈别问了,跟我滚回去,有多远滚多远!”使劲踹了胖子一脚。

“我又没错啊!”胖子还显得挺无辜的,“这是菜市场,又不是她家!”

“你们一大群人站在路中间,就是挡路了!”那大嫂也底气十足。

“行了!一人少说两句要死啊!”

我回头怒视着这大嫂。平心而论,她丫的也真过分!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搞得这么隆重!

大嫂看我发火了,怯怯的向人群外挤出去。嘴里嘀嘀咕咕,骂我和胖子是一伙的无赖。

人群也随即散了。

“哥们,你说一个熟人都找不到,下面怎么整?”胖子挠着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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