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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刘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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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您这般客气,那么某自然毫不保留,不过也是随意说说,并没有对哪个家族有褒贬之意。”

  刘泽弦悄悄的眯了眯杯中的酒而后笑意淡然。

  “兄长姓阮,也是系出名家,说起阮氏,自当留意到当今大家族之一的陈留阮氏,既是汉魏旧族,早早地步入士族行列,而又以玄学大族自持。自晋礼国祚,这个家族名士辈出,还见不到其士族地位的衰象。但这个家族“门风濡染,宦情似薄”,并不像琅琊王氏那样汲汲于功名外物,其门风显然具有“无事饮酒,熟读《离骚》”的特征。还是值得赞赏的!”

  刘泽弦朝着阮遥集遥遥的敬了一杯酒。阮遥集也非常坦然的回敬。

  “刘兄高论。”

  “不过是极为浅薄的言论罢了。”

  刘泽弦一身白衣,此时尽管在这莺歌燕舞的氛围之下,又享受着后头柔媚无骨的小手捏着肩膀,却仍然极为从容。

  “依照某的浅薄之见,当今朝廷,握有权柄的士族领袖人物大都遵循“内圣外王”之道,所谓“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纵观大晋百年当轴主政的衮衮诸公,从琅琊王氏王导,颍川庾氏庾亮,谯国桓氏桓温,陈郡谢氏谢安,到太原王坦之,无一例外。王导南渡后执东晋国柄,却仍“不废清言”,庾亮又以玄学见称于江左,时论称赞“风格峻整,动由礼节,闺门之内,不肃而成”,不正是如此吗?”

  刘泽弦虽然风流倜傥,可是看上去好像对当今局势把握的颇为明了,对当朝政治历史都极为了解,对这些名士的来历更是清清楚楚。

  谢令姜是能够感受到对方那份炙热的情怀的,也能感受到坐在身边看上去气定神闲的阮遥集实际上心里头想必很有共同之感。

  “就算是当朝权臣,出自汉魏儒学大族谯国龙亢桓氏的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亦是儒玄兼修的人物。”

  “那么阁下又是如何看待当今世上一些行为处世与儒家礼法格格不入之人呢?阁下更青睐于儒玄兼修,还是旁类所观?”

  阮遥集从容不破的再次进酒。谢令姜非常贴心乖巧的为阿兄续酒。

  “阁下所说的这些人大多深谙玄学,活跃在清平之时,他们习南华言,服五石散,偶尔谈名教与自然,偶尔谈有无与才性。他们之中,些许人有的归隐田园,积蓄时望;一部分人大隐于朝市,身在庙堂之上,心性修为又无异于在山林之中。他们没有多少经纶事务的才能,这些人歧视事功武力,一旦名士出而为官,其声望和名誉就会受到损害。也是一种可悲,如谢三郎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在某看来,不过是鄙人之见。”

  刘泽弦说到紧张之处,更是手捏拳头,激动不已。

  “沉耽玄学,不辩经纶,以隐为傲,看不起经官历宦的人物之辈,也没什么好称道的地方!倘若这世上之名士,都能隐则为山中宰相,出则为朝廷名器,何愁大晋国祚不兴。”

  谢令姜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欣赏自己的三叔,只好问候对方的父母了,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问候一下。

  “世兄出自名士之后,不知令家祖何人?”

  刘泽弦看着对面的小郎君这般俏皮,自然是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这酒是好酒,你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谢令姜转了转小脑袋,而后有些央求的拉着阿兄阮遥集的胳膊。

  阮遥集道:“此乃此地老板娘珍藏数年的佳酿,刘伶醉。竹林七贤者之一的刘伶常“借杯中之醇醪,浇胸中之块垒”,并乘兴著诗。诗中道:“捧瓮承槽,衔怀漱醪”,“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太行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

  刘泽弦笑意满面,而后满饮此杯。

  “哈哈哈,您说的正是家祖!家祖刘伶嗜酒不羁,被称为“醉侯”,好老庄之学,追求自由逍遥、无为而治。他平生最是蔑视礼法,纵酒避世的典型。我好酒倒是像极了家祖,真是痛快啊!”

  谢令姜这就清楚了,而后十分好奇的开口。

  “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但问无妨,我辈中人,不必拘于礼节。但为同好!”

  刘泽弦不以为意地开口。

  “传说刘伶饮酒后,完全沉醉于美酒之中,竟大醉三载,后卒于遂城。据说遗冢至今尚在,这是真的吗?”

  谢令姜平生最爱八卦,当然是那些野史或者一些传记里面写到的,而且他们家的人也爱喝酒,无论是叔伯六人,还是两位祖父,没一个不爱喝酒的。

  “据说是张华酿造的好酒,所以才让刘贤者大醉三日三夜不醒。”

  刘泽弦甚是得意的开口。

  “确有此事,作不得假!”

  “刘兄果然系出名门,在下敬佩不已!”

  阮遥集奉酒敬佩道。

  “此乃谬赞,家祖虽然容貌丑陋。放肆情志,常以身处宇宙调和万物为意,从不滥与人交往,沉默寡言,对人情世故漠不关心,只与阮籍、嵇康相交甚厚,遇上时便有说有笑,非常投机,携手共游山水,对于有没有家产根本不介意。所以某周游各地,囊中羞涩,却也并不为耻,今日竟能遇见阮籍族人,倒也不负世交之名。”

  谢令姜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活越多,最后将十坛子美酒都喝完了,然后醉意茫然,还趴在那里喃喃自语道!

  “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阮遥集走上前把他翻了一下,让他侧躺着,以免到时候呕吐物堵住了嗓子眼,窒息了就不好了。

  谢令姜这时候一看外头,“糟糕了,天都黑了,咱们俩怎么办呀?”

  阮遥集只好一把将她夹在了嘎吱窝下,而后飞快的运起功力,刚才和刘泽弦说的太入神了,以至于忘记时间,最后才仓促的赶回了谢家,只不过此时已经是三堂会审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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