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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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叫柳奕睡在泥地上,一家人用了两天的时间重新整顿“金山”的物资。

  可以作为“床”的东西,倒是有几样:比如什么……农用车的坐垫。

  柳全表示,待他拆一拆就能拿来当床垫了。

  柳奕一听,还要拆?别费劲了。机器虽不能用,新的拆坏了也有点可惜么。

  接着,他们又找到一类厚实的板材,十分平整,柳奕摸起来还觉着触感有点温温的。

  就是这墙砖似的板材实在有些厚重,也太结实了一点,搬起来费劲,睡着恐比泥地还硬。

  往后,他们还找出一堆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透明板子,看着就跟有机玻璃差不多,且十分强韧结实。

  柳家人皆不清楚这些板材原是做什么用的,只觉恁一摞板子裁切得颇为平整,大小尺寸又合适,拿来阻隔“湿气”肯定没问题。

  比较了几个来回,柳奕选择了最后一种。

  起码它薄得多,铺在地上不甚起眼——她也不想睡地膜,总感觉那样会怪怪的。

  芳娘比着恁“垫板”的尺寸,扯下长宽相当的防水布,又用超大号的粮食口袋套上缝起来。

  后再寻得些原来只有遮盖货车才可能会用到的那种绗缝垫褥——也管不了中间絮的是不是回收的废旧材料或者“黑心棉”了,人家本来就不是打算给人盖的。

  芳娘拿来裁成同样的尺寸,两层缝作一层,充当“床垫”。

  他们两口儿的床上,也比着新床垫的式样,做了一个双层厚褥子作为垫底。

  在这“床垫”之上,柳家人才厚厚地垫上一层干草,又铺上了苇席。

  哪怕外人骤然看见,一时也不会怀疑。

  柳奕夜里睡在恁“隔湿、防潮、不硌人、还有些保暖”的“新型床垫”上,亦不会觉得特别冷了。

  就是有点加工材料的怪味儿:不晓得是塑料味还是灰尘味,混杂在一起,略有点刺鼻……现下里,她可没法嫌弃恁多。

  且这“床”上的草铺得厚了,稍一翻身,还悉悉索索“自带音效”。

  一整晚,柳奕就当自己睡在大草原了。

  大地为床,苍天为被!

  ……嗯,她家的棉被,还没个影。

  不然,今年便将就那条破被塞点棉花了事?

  就是又恐不太顶用……

  空间里的棉花,从第一次采收开始,柳奕每隔两三天就要去转上一圈——爹娘都很忙,她认为自己也应该适当地发挥作用。

  然而……她现在知道了,原来棉花,也是一边生长、一边开花、一边成熟的植物。

  她家当初撒棉种的位置还很不一样,有些在三倍速的地方,有些在两倍速的地方,那棉桃“爆米花”的时间就非常不一致。

  稍微多隔上几天,便连棉桃的数量也不一样了。

  摘到后来,柳奕觉得自己对各种“陆续成熟”的作物明显有了阴影。

  一次割倒它不好吗?还要受这罗圈罪的折磨。

  反正明年,这里头所有的庄稼,她都要“统一下种,统一管理,统一收割!”

  直到终于采收最后一圈,看着柳全和芳娘将所有的棉花连着茎杆一起拔除的时候,柳奕的心情也是无比舒畅的!

  空间外,收割完秋季里的最后一遍麻,今年,农田间剩下的活便不多了——柳家还在地里的,只有山下的芜菁,和山上脂麻地里的一点芥菜。

  一切赶在寒露之前,终于快要结束了……柳奕都有想哭的冲动。

  什么丰收的喜悦,她还来不及回味。

  对于灰头土脸、累得够呛的柳家人来说,他们,只想睡觉。

  然而到了第二日,赶着天清气朗,柳全又跟其他几家的男人们去了蒯家。

  ——蒯家住的那面山坳间正有空闲地方,可方便他们烧土窑。

  年轻的汉子们,要一齐相帮着娄翁起窑烧炭,在点火之前,还有解树、劈柴、挖土、砌窑等许多工序要做。

  恁窑火一起,便得烧上几天几夜,蒯翁父子亦可时常看顾着些。

  忙完了地里家里的琐事,芳娘才又接着之前的活计,给柳奕做起新衣来。

  红面素里的袷衣,衣身、衣袖皆已基本缝好了,就还差着纳絮、拼接等工序。

  柳奕在阿娘的指挥下,把她家准备用来填充“棉袄”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分着堆地一字排开。

  按照此时农人们所穿袷衣的通常做法,就是把这些材料混杂一起,填充进两层布料间,缝一缝了事。

  最多为了填充物不“跑路”,再把中间绗缝几个来回,起个固定的作用。

  麻絮,大多是柳奕绩麻时所剩的废料,不超过三斤。

  她家今年只割了两遍麻,第一次的多一些,第二次的还没沤出来。

  这头一回晒干的麻束也有几十斤,若全都捻线作布,约可织成七到八匹素布。

  柳家母女丝麻兼顾,赶不出多少成品,目前只用腰机织得两匹,后又用新式织机试织了一匹略宽幅的。

  剩余的麻都没变成线呢,距离成布,还有老远的距离。

  柳奕人小,不甚费材料,两匹布料做了袷衣还能有剩。

  就恁赭红的布料,再裁得两件单衣恐也是够的——当然,柳奕不准备全做单衣,而是打算制一条裙子。

  余者就不够做一件衣裳了,还可以拼布使用。

  芳娘和柳全皆是成年人,制衣便更用得布多,柳奕很怀疑余下的够不够用。

  尤其她家阿爷,恁宽幅的一匹布,阿娘就是预备染作黑色的。

  给家里的爷们儿也裁一身袷衣,原是芳娘今年打算的最低标准。

  现下里,织机已“轮流”流去了椿家,再想织布又得轮上一个月。

  缫丝剩下的丝絮,她家倒是有很多——几乎每个蚕茧皆有茧衣,母女俩全都留存了下来。

  没卖出的茧,她们却不可能去扒下茧衣来自减斤秤。

  有时候遇有点脏污的次茧,包括孵化了蚕蛾的茧皮,她们也收集了起来,都可以再加工成丝絮使用。

  ——现把它们凑在一处,却不足一斤的份量。

  芦花苇絮,看着捋得一大堆,其实压实了并无多少——这也是用它们絮衣并不暖和的主要原因。

  还有蒲薹晒干之后扒得的蒲绒……柳奕眨巴着眼,看看她家阿娘将恁一只小竹箩拿起又放下。

  估摸最多亦就够做个枕头的……还不如拿来做成香囊驱赶蚊虫。

  按照之前她们设想过的那样,芳娘把恁麻絮衬着些丝絮作络,再裹着一点轻薄的芦花都塞入了衣服夹层的“边边角角”——

  “太麻烦了!”只填了个袖口,柳氏就表示,现用的这法子,实在不怎么样。

  “还是直接缝棉袄,缝好了再镶边。”说罢,芳娘嗖嗖挑了线,将恁一团乱絮又理了出来。

  柳奕表示,全听阿娘说了算,她就是个见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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