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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春意深寒。

远处高山绵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满是萧色。一只孤独的老鹰不断地盘旋在寺院的上头,偶尔哀鸣几声,好似在寻找失散的伴侣。含羞半开的花儿随风无力地摇曳着柔弱的身子,不甘地抬头望着那颗高高的寒阳。

寺里禅香迷绕,白烟阵阵,一排排的佛门弟子在天王殿前铺满青色理石的广场上席地而坐,神色庄严肃穆,双手合掌,半低头不断地低声诵经。佛号不断,震彻山谷。

众僧前面有三座高达数十丈的巨佛像。佛着金衣,头戴紫冠,手捏黑珠,双眼半阖,坐在金莲之上,俯视芸芸众生。在刺冷的阳光照耀下,巨佛身上不断地折散着耀眼的金光,庄严之气瞬间就笼罩在这片广场之上,看一眼便使人不油地心生膜拜跪地之感。端的是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只见佛下站有五人,为首之人最为耀眼,一副不起眼的身材却高达八尺,两条粗粗的白眉随在眼角之下,身披一件闪闪发光的金黄搭红的袈裟,左手拿着一串紫檀黑珠,不急不缓地捻着。右手持一杆长约一丈的禅杖,杖头上两个铃铛迎着冽风叮当叮当直响,隐隐约约间竟有压住这庄严佛号的气势。

突然一声硬生生的巨响,只见这为首之人手臂往地下一戳,手中金杖已然插进青色理石之中。这时,他转身抬头看着这席地而坐的众僧们,低沉地说道:“法会开始!”

佛号陡然间高了数倍,宽广宏亮,底下的大地、旁边的房屋都传来丝丝抖动。天上盘旋的孤鹰好似受到了惊吓,拍拍翅膀无奈地飞向了远方,哀鸣也似乎飘满了整个山谷。

为首之人转过身去,旁边一个老僧接过他的禅杖,他一个移步来到案台,伸出一双枯干的手,恭恭敬敬地拿起案台上三只上等紫檀香在烛火上轻点。紫檀香耐烧,可点燃之后,香气溢人,满屋飘香,乃上等贵重香料。

不一会儿,香气已飘荡在广场之上,他拿着佛香对着三个巨佛拜了三拜,然后轻轻地插进香炉之中,转身退下。整个过程显得那么庄重,这一系列动作在平常见惯司空,可在今天却好像多了一份别样的味道。

“方……方丈……师……兄?”旁边一个拿着禅仗的老僧突然支支吾吾道。

“无为师弟,怎么回事?”为首老僧轻声斥道。旁边三个老僧闻言抬头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无为目瞪口呆,一张本来就很大的大嘴张的更大,他颤抖抖地伸出右手,直指三具大佛中间的巨佛说道:“师兄,你……你看!”

四个人抬头顺着无为指的方向望去。

“啊!”

“啊!”

“啊!”

“啊!”

均是吸了一口凉气,四人齐齐瞪着那巨佛,久久不能说话。

“这,这是什么回事?方丈师兄?”

为首之人仍然看看佛首,满脸却已恢复平静之色,仿佛没有听见旁边几个老僧的疑问,在静静地思考什么,好久好久。下面广场坐着的众僧们依然是低头闭目诵经,丝毫没有发现面前几个长老和方丈的异常。那只本来已经飞远的孤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来了,不断地哀鸣。

“啊!”

为首之人手中的那串佛珠蓦地掉在地上,佛珠撒了一地,有的已溜到下面弟子的面前,不一会儿佛号便小了许多,坐在前头的弟子眼色不解地顺着佛珠溜出来的方向抬头看着站着的五人,蓦然停止了诵经。后面的弟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渐渐抬起头来。不一会儿,广场一片安静,只有空中传来的哀鸣,深深地回荡在众人的心间。

“方丈师兄,怎么回事?”无为小心翼翼地问到。

“难道是……”为首之人浑身发抖,愣是说不出来下面的话。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咚,咚,咚,咚……”

“怎么回事!灵阙钟忽响,难道有高手闯寺!”为首者左侧老僧高喝道。

不过多时,各处的护院弟子持着长棍急冲冲来到五人之前,一个和方丈差不多身高的和尚上前道:“回方丈和各位师伯师叔,并没有人闯寺!”

“灵阙钟乃我寺紧急情况之用,没人闯寺,玄心师侄,那是什么情况?”还是那老僧道。

“回无忧师伯的话,弟子也不知。”

就在众人疑惑时,远处传来声声破空的声音 。只见一人踏风从后山赶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五人之前,头披白带,跪下痛哭道:“方…方丈,师叔祖圆寂了,师叔祖圆寂了……”

佛号陡然响起,不过这次充满了悲壮……

后山,茅草屋前。

这是一片广阔的地方,十分清静。孤秃秃的小山峰穷的只剩下石头,半腰上的一个破旧的草屋更显其萧条之色,好似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倒下。

草屋不大,只能融一个人住。屋子的主人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其实也没什么可打扫的,屋子里就两样东西:一张案台,一个蒲团。哦,还有那蒲团上坐着的老和尚。

此时案台上香火浓浓,满屋飘香。而方丈等五人却跪在老和尚面前,悲痛欲绝,口中不停地诵令佛经。这老和尚却稳如重山,满脸安详之色,双目自然而闭,好似睡着了,丝毫不理会面前的五个人。

日上栏杆,忽然一个身影飘然而至,停在门旁。方丈顿了顿对站来人问道:“三师叔,五师叔他……他怎么会突然仙去?”

老僧看了一眼方丈,确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方丈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远处的背影,回头说道:“无为师弟,安排后事吧!”

傍晚,古亭。

“三师叔,不知三师叔叫弟子到这儿有何事?”

“无坤师侄啊,师叔今天叫你来这儿,主要有件事要跟你说。”那老僧缓缓道。

“师叔请讲!”

老僧深深地看着远方的残阳,无坤看了一眼老僧,便也向那残阳看去,两人就这样看着,似乎忘了刚才的谈话。

天色渐暗,已看不见一丝霞光。老僧这才黯淡道:“一痕师弟这次不幸仙去,师兄我也难过。不过……师弟去的蹊跷,二十年前,师弟就曾跟我说,他经常感到一丝心宁不安,预感将来不久定会发生什么大事,便准备闭关修炼。老衲本没在意,没想到二十年后,师弟竞遭遇不测,唉!”

无坤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师叔,师侄有一事要相告……”

“讲!”

无坤便低头在老僧耳边低声细说,几不可闻,老僧泰然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起来,眉头紧锁,听完之后不停地在古亭里来回走去。

无坤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老僧。

“无坤师侄,老僧我想出去云游了,呆在寺中也有一百多年,闲闷了,出去散散心。”顿了许久,老和尚突然说道。

“是……”

“恩!”老僧没等他说完,即道。

又一阵无声,空气越显烦闷。远处传来一丝寒风,细雨就接踵而来。

看着已走到亭外的老僧,无坤道:“那五师叔的事呢?”

“就对外面说,师弟寿辰已尽,神游极乐了吧……”

“是,师叔!”

“唉!山雨欲来风满楼,风风雨雨何时是个休啊!”

“师叔,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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