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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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夏天,南若月都呆在太元山上没有出门,和了尘师太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一天,一场雨过后,天气便有些转凉了,秋意渐浓,就连日光也变得懒洋洋的起来,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了尘师太想起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隆冬的季节,腊月里出生的孩子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她们虽然在庵堂后面开荒种了些棉花,可以做成小棉被,不过,还需要一些软和的布匹做些冬衣被褥才可以,而且,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她还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了尘师太便决定下山一趟,去集市上将自己需要的东西购置妥当,顺便带些过节用的物什。

原本担心南若月行动不便,所以不想带她去的,不过,早晨起来的时候,她却说觉得这几日里轻松了很多,在山上闷了这些日子了,也想跟着一起下山去走走,于是,哑奴便陪着她们师徒二人一起去山下的集市。

正赶上八月初八的庙会,集市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将自家闲置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去换些银两,也有很多走南闯北的商人带着他们的货物希望能够卖个好价钱,总之整个街面上都闹哄哄的,一派热闹的景象。

了尘师太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南若月肚子大不方便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了尘便让哑奴陪着她在街口的茶楼等她,她自己去前面将需要采买的东西买齐,然后再来找他们一同回去。南若月见人群实在是太过拥挤了,她一个孕妇还是不要进去掺和的好,便乖乖地跟着哑奴,坐在茶楼靠窗户的位置上喝茶。

天清气爽,虽然置身在喧闹的街头,不过,心情却是悠然闲适的,南若月叫了一壶碧螺春,和哑奴面对面而坐,品起茶来。

茶楼里的人高谈阔论,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地方,竟然也有不少见识广博之人,天南海北,似乎这里的人都一不知,无一不晓,南若月一边嗑着瓜子喝着茶,一边听他们聊天,听着他们的新奇观点,倒是惬意得很。

“喂,你们听说了吗?定国公的儿子林寒星,他就要成亲了!”有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

“什么?他要成亲?他不是成过亲了吗?”此话一出,便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于是,连忙有人追问道:“我记得一年前,他的婚礼可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娶的好像是什么捕快的女儿。”

“你们知道些什么啊,那件事情已经都成为过去的事情了,我是听说他早就已经将那位捕快之女给休了,现在要另娶了,而且就在百里之外的香雪城里,准备在中秋的那天大肆操办呢,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城中的达官贵人都已经收到了他的请柬,开始准备厚礼前去吃喜酒了。”

“三个月前,林寒星受景帝所派,前来北疆督查边境,听说他的驻地就离香雪城不远呢,没有想到他竟然放着公务不理,竟然又要娶妻了,不知道他的那位前妻知不知这件事情呢?”

“自古只听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啊,反正我是听说他要娶的那个女人曾经是他的老相好,是在林大人巡查的路上认识的姑娘,曾经还是哪个族的巫女呢,城中有很多人都见过准新娘,听说生得是国色天香啊,林大人可喜欢她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再过几日他们成亲,估计香雪城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去看这对新人呢。”

“是啊,是啊。”

……

南若月一边听着,一边褪尽了脸上的血色,一杯茶紧紧地捏在手里,直到凉透了都没有记得放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寒星他要——成亲了?为什么自己这个妻子竟然全然不知?

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那些人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灵熙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见林寒星和灵熙果真是在一起了,不仅仅在了一起,还十分高调地在香雪城里秀起了恩爱,而且也不会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南若月突然觉得胸口处传来了一阵剧痛,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手里的茶洒到了桌子上,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痛得让她倒抽着冷气。

哑奴知道她的异常,连忙上前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重新倒了一杯热一点的茶放到了南若月的面前,用手语告诉她,不要介意那些人说的胡话。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南若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哑奴,他或者不会理解到自己心中的那种痛楚,林寒星三个月前就已经到了香雪城外驻守督军,香雪城离太元山不足百里,他竟然都没有来看一看她,不仅仅不来看她,就连在信里,也是只字未提,害得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在京城里被要务缠身。

她心心念念地在牵挂着他的时候,他竟然和灵熙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秀着恩爱,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甚至都已经传到了太行山脚下的小集镇了,可是,她却还像是被蒙在鼓里一般,当真是太可笑了,她都为自己感觉到悲哀。

南若月再也无心喝茶了,她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地撑起自己的身子便要往外走去,哑奴连忙跟上她的脚步,怕她会跌倒,所以伸手扶住了她,可是,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径直便往路上走去,哑奴别无他法,只好随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正好这个时候,了尘师太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看到南若月正自顾自地往外走,连忙上前拦住了她:“月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似乎很差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南若月抬起头来,看到了尘师太慈爱的脸,突然就有了一股想哭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她不想让师父为自己担心,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就在刚刚,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不能够让了尘师太知晓。

“没有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我有点不舒服。”南若月勉强地朝着了尘一笑,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面有多么的苦涩。

“天热?今天天气热的吗?”了尘师太看了看天,虽然还是八月里,不过却已经立过秋了,天气变得凉爽了很多,哪里还会觉得热呢?

南若月不想再和她再对话下去了,生怕会泄露自己心里的事情。

“师父,您的东西买好了吗?我们回去吧!”这个时候,南若月一遍一遍地劝慰着自己,师父年纪大了,这种事情不能让她操心了。

“已经买好了。”了尘师太有些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了二枚小金锁,那小金锁十分美丽精致,一看便是用力打造出来的:“月儿,你快点看,这两只小金锁你觉得好看吗?我准备将它们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南若月下意识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不禁悲从中来,她还怀着林寒星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就丢下她,去和别人女人耳鬓厮磨?那个女人还偏偏是灵熙。

为什么会灵熙啊?南若月澳恼、嫉妒、生气,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月儿,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南若月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晃了晃手里的金锁:“你是不喜欢这两只小金锁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叫人重新打两副过来让你挑选,如何?”

“不必了,我很喜欢。”南若月看都不看地接了过来,无论如何,这是师父的心意。

了尘师太看南若月的脸色不大好,以为她是因为累了所以才会这个样子,于是连忙让哑奴去街东头雇了一辆舒适一点儿的马车,带着她往回赶了。可是,了尘师太却不明白,一路上南若月都沉默不语,其实是在心里盘算着另一桩事情。

南若月心想,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她只需要亲眼去看一看便可以了。

可是,她依旧不敢去想,如果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办?应该如何自处?

从八月初八到八月十五,一共有六七日的光景,这六七日的时间对南若月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她十分着急,想快点儿等到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当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了,她反而有些心慌了。

她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却又怕得知事情的真相。

终于到了八月十五的那一天,天还不亮,南若月便悄悄地离开了静心庵,临走之前给了尘师父留了一张字条,只是说自己知道林寒星在哪里,所以想要去看看,让了尘师太不要担心,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怀着身孕,不过南若月却走得很急,她要赶在天亮之前下山,到集市上雇一辆马车,然后往香雪城急奔而去,相信到了下午的时候,便可能赶到了,若真是林寒星和灵熙的婚礼,她也正好可以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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