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幻越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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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城有些怪。与我初来之时大不相同了。”奉天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湿热气息,他不羁的面上,难得出现眉头锁紧的踌躇。

“哦?你不是此地的人?你是如何来的这里?”虞古追问,脚下动作不停,向着东南宫殿飞奔,心中不由得嘀咕:“之前竟是没发觉,伊田被关的地方居然离离祝师的宫殿这么远了?”

“当然不是,这么阴森的鬼城,怎么配得上我这种乐天派。我是来冒险的,嗨,马失前蹄,结果被一个面如孩童,心如魔鬼的狡诈之徒骗了。要说起来人面可辨,人心难测。面相这一术,也不是绝对准确的。凶神恶煞之人也可能善良讨喜,形如孩童、天真无邪的也可能是凶恶之徒。”奉天对自己的话深信不已,说完之后还强调的点了点头。嘴角下拉,鼻翼纠紧,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原来以为我是个多话的,竟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呀。”伊田撅着嘴,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佩服地看着奉天。

奉天呵呵一笑,忽略被关的郁闷,对伊田的“赞服”甚为得意。

“来冒险吗?”虞古低语,却是不信他来冒险的鬼话,但他人的事自然与她无关。

“我们就是要再会一下你说的‘孩童面,魔鬼心’的离祝师,你不怕吗?”虞古目光如炬的看着奉天,这水下宫殿之中的人与事,究竟是镜花水月还是现实存在呢?

“你怀疑我?”奉天捂着心口,面色忧郁的迎着虞古的目光,受伤地说:“我可是良人,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恩我,我当报以涌泉,唯独就是怕死惜命。我既然决定下半身,呵呵,下半生交付给你,自然不在乎刀山火海。”

说完他拍了拍胸脯,继续说:“你看看爷们的胸膛宽广,够厚,想靠就随便靠,绝对靠得住。”

这样一番油嘴滑舌的话由一个面容中正的“老实面”口中说出来,虞古顿觉违和,她的面皮不自然地抽了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最近点子忒背了,怎么就一时手欠把这么一个“无赖”的棺材盖打开了。

春风得意的奉天突然停下脚步,他面容严肃地拉住虞古,指着前面的广场说:“不对,停下来,你们看那边,我们在转圈圈。”

虞古站在屋脊之上,停下脚步,奉天所指的广场那里赫然站着一只患。她朝着不远处的患看过去,它的左右四蹄,上下有规律的抬起放下。

踢踢踢,踏踏……

左三右二,巨大的牛头摇摇摆摆,像是念经的和尚,灰白的身子似乎是透明的,比最初涨大了两倍。它细长的尾巴,尾部坠着铁钳,咚咚咚的敲打着地面,如同敲在人的心坎上。它的身边躺着那杆孤零零的土烟枪,还有几把卷了刃的刀。

还是最初那只患?

周围安静的让人窒息。虞古看了看东南方的宫殿。

云层浓厚压抑,盘旋在宫楼顶部,一道电光,将浓云割裂,倏忽之间又重新笼罩。叫不出名的树发出沙沙之声,为摇曳的宫灯配着乐律。他们经过的宫殿,灯火依旧通明,迷人的熏香如是丝一般缠绕在鼻尖,殿门之上的黑色帷幕静静的守望。宫城之内原本细微的跑动之声、拼杀之声、喊叫之声统统都消失了一般。

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划破天际,虞古猛然抬头。惊出一身的冷汗,本不该这么远的,他们莫非真得在转圈圈。

奉天挠头苦笑,他做了鬼脸冲着虞古和伊田咧开白牙说:“大意了,大意了。我还怕你们被勾了魂儿去,却不知,就在我们注意患的前一刻就已经着了它的道。我可能,极有可能睡得太久了。”

“睡太久是什么意思?”伊田忍不住追问。“神神秘秘的,你是不是故意引我们回到这里的。”

“伊田,不是他。”虞古皱起眉来,她寻找着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的银白色身影,没有了踪影,跟着他们的莫非不是卓一凡。

虞古的心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她最后一颗人元丹也吃了,但是现在一点恢复的感觉也没有,她只能看到、听到、感觉到有限范围内的事物。仿佛瞎了聋了,对周围的事情有种把握不住的心慌。

“如果单单依靠现在的体力去对抗吴心和离祝师,我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我不想死,我想让杜离佳能恢复健康,我想要为父母亲人报仇,我想要的还有很多。”

或许就是她内心的这份踟躇、胆怯、犹豫让她迈不开步,踏不出圈,最终让患不知不觉中得逞了。

“患得患失。古人诚不欺我。”虞古说完,幽幽一叹。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二人都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之时,她开口对伊田说:“我救不了吴心,去也是送死,你应该知道吴心,她全胜时期我们根本就无能为力,何况她已经失去理智,控制不住自己。我还有未完之事,你说我们该不该去找回吴心?”

伊田一惊,她竟是把自己的想法赤裸裸的摊开在人前。

他也不想死。无缘无故,谁会想去死。谁又会把赌注压在一个明明胜不了的赌局上呢。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没有勇气向虞古那样告诉他人自己的懦弱和畏惧。

伊田背过身不敢看她的眼睛,嗫嚅了半天终是没有说话。

奉天也有些惊愕地看着虞古,刚刚还为她义无反顾地救同伴而赞赏,转眼她就要放弃另一个同伴了。他正打算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那可是烛龙,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很想见识一下,但是要是拿生命交换,我肯定选择扼杀这份好奇心。开玩笑,趋利避害畜牲都懂,人若不懂岂不是还不如畜牲。不想去就不去,我们杀了患,出了这迷障,离开这个鬼地方。”

虞古呵呵一笑,她突然反问到:“你是幻族人?”

“幻族,居然还有幻族。”伊田一脸迷惑。

“哇,被你发现了,你怎么猜到的,真是冰雪聪明。”奉天眼睛精亮,似惊似喜地看着虞古。

虞古眼睛微眯,笑着说:“这和聪明没关系,你也没刻意隐瞒,患迷惑人,你对自己擅长的技能自信十足,因此一点都不紧张。懂得幻术自然可以堪破幻术,你谈笑风生的宽慰我二人,所以我知你懂幻术。”

“懂幻术也不能确定他是幻族人呀。”伊田不解。

“他一掌将红毛鬼猴人的小傀儡兽震得粉碎,起初我看不透,但回忆起你的手法,越来越觉得像传说已消失的神秘部族幻族独有的招数,幻越移境,此术就如同吴心的空间转移术,集中精力就可以让中术人消失。让那小傀儡兽在一息间消失,正是中了他的幻越移境,但幻越移境只能移走,不能移回,对否。”虞古停顿一下问到:“你的真名可否告知。”

“哇哇哇,你竟是知道我族的术法,还这般详细,厉害了,厉害了。我全名你可记好了,登古汉米尔.希德玛.佛西丁塔库.依诺瓦金.布兰德里.多卡蜜尔.费德勒.古吉曼.蓝度.奉天。”奉天边说边搓着手眼眸大胜,平凡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话峰一转说。“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名,正常而言我该杀人灭口才对。”

“奶奶个熊的,这么长,谁能记得住。”伊田一听他要杀人灭口,戒备的摆开抵挡之势,跃到虞古身前,警觉的看着奉天。意思很明显:你敢出手试试,大不了同归于尽。

奉天理都不理伊田的戒备,自顾自的转着圈圈,抓着鬓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说:“怎办是好呀,下不了手,下不了手。我一向对自己心慈手软,爱护有加,既然下不了手,何必逼迫自己,要不就算了吧,算了吧。”

他劝完自己,转身对虞古挤眉弄眼,“怎样,知道我来自伟大而神秘的幻族,你是不是心动了,要不要考虑我以身相许的提议。”

伊田额头直跳,依旧戒备的盯着奉天。“这怪人竟然自然自语的把自己所想都说出来,可疑,太可疑,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不禁好奇地问虞古,“幻族是什么来头?”

“幻族传说是龙族的后裔,精通幻化之术,可以假乱真。”虞古的手在伊田摆开进攻姿态的肩膀上拍了拍,让他放松下来。笑着说:“他若想杀人灭口,早就动手了,也不会在那里絮絮叨叨了。”

奉天怒了怒嘴,对伊田说:“你看看她多精明,就知道我不会对你们用幻越移境,多可气。哎,我这么厉害都被患给骗了,可见我睡的太久,脑子都成豆腐了,傻不拉几的。”

他一说豆腐,伊田就在脑中浮现一个画面,手指粗细的白条钻入奉天的口中,从口中到他豆腐一样脑子中。

伊田面容扭曲,干呕几下,顿时觉得刚吃的肉干都变成了白条虫。

虞古看着不远处的患说:“我刚才的胆怯是我骨子本就有的阴暗面,还是它带来的。”

她转而问奉天:“你说杀了它。”

奉天一听杀患,双手一拍,做出一个奸诈的表情,眯着眼睛,挑着眉毛语气坚定带着诱导地说:“对,杀了它,我们杀了患,出了这迷障,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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