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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十面埋伏乾坤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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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抵达西坞雪山主峰时,暴风雪果然如约而至。

  通往山顶的公路全部被积雪覆盖,风雪猛烈,排山倒海似地朝队伍扑来。马儿被冲击得根本无法前进,原地打转。

  视野一片白茫茫的模糊状态,海拔5000多米产生的高原反应,让人的意识比平常慢了几个节拍。

  人的惊叫声和马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很快又被暴风雪的怒吼淹没了。

  多吉几乎是扯破了喉咙喊叫着:“大家不要慌,抓紧缰绳,把身体俯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鞍,尽量不要正对风雪!”

  但他根本看不清其他人马,其他人也很难听到他的提示。

  这时,传来杨雪惊恐的尖叫声。她的马不知撞到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竟然转身往路边跳下去。

  杨雪看得真切,路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马的前蹄已经悬空。

  “道长,快救人!”我虽然藏在法器里,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看得很清楚。

  老道士说了一声好,身体从马背跃起,几乎眨眼间的功夫,他便落在杨雪的上空。一把拉住杨雪的左臂,将她从马背提了起来。

  “轰隆——”,伴随马儿的悲呼,杨雪的坐骑两条后腿在空中绝望地蹬了一下,朝着悬崖跌落下去。

  根本听不到马儿坠落崖底的声音。

  “杨雪,杨雪!”泥鳅这才感知到杨雪危险,高声喊叫着。

  而此刻,他的心上人已经被老道士抱着,稳稳地落座老道士的马背上。

  杨雪脸上煞白,惊魂未定。

  队伍仍然一团混乱。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阵嘹亮的狼嚎。是头狼的声音!

  七头雪狼跑过来,头狼用嘴咬住了老道士马的缰绳。其他雪狼,每只狼咬了一匹马的缰绳。

  没想到雪狼的力气大得如此惊人。人马被它们拖着,逆风暴而行,虽然前进缓慢,但至少能控制方向了。

  这是我迄今为止目睹的最令人内心震撼的一个大场景。漫天风雪中,雪狼们用它们的身体拖着大队人马,缓慢而艰难地向西坞雪山的主峰爬行着。人马都停止叫喊,唯有狼群用它们嘹亮的嚎叫,激励着彼此。

  终于,经过将近两小时的攀爬,我们爬上了西坞雪山的主峰。此刻,肆虐了数小时的暴风雪终于平息了。

  精疲力竭的雪狼队伍悄然离开了。但我知道,它们没有远离我们。因为它们一直在坚守千年的职责,在我的附近守护着我。

  暴风雪过后的这片寂静,让所有人都如同经历了一次重生。我们站在山顶,天湛蓝得没有丁点杂质。一朵朵白云在头顶自由地游走,似乎触手可及。

  我们对面,是一条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山脉。每座山峰的顶部覆盖着冰川和积雪。这就是著名的塘沽拉高原的山脉了。

  “快看,好美的日落!”小道士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吸过氧后的人们,终于有片刻放松的心情来欣赏雪域高原的日落奇观了。只见一轮咖啡红的落日从塘沽拉山脉的西边缓慢下沉。夕阳的余晖将远端的云海染成了一片梦幻般的金黄色。

  “太美了!”杨雪禁不住拿出数码相机,一阵狂拍。

  我藏在老道士的法器里,但这并不妨碍我和他们一样欣赏日落美景。刚才在与暴风雪的搏斗中,我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和整理自己被雪狼当着绿度母的心情。现在,望着缥缈的金色云海,我看见我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地飘在云海之上。每一个影子的样子都不一样,都很陌生,似乎它们都是从遥远的时空飘过来的。

  我怎么会是绿度母呢?

  如果我真的是绿度母,按照他们的说法,我在成为绿度母之前,就是那个和亲的公主。

  如果我是那个和亲的公主,那我现在身处的地方,这座雪山,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应该非常熟悉才对。

  我回想起在扎晃古镇的时候,我对这个小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记忆。

  包括那晚在公主山,我的元神在极度虚弱之时,似乎也看到了那位公主的影子。

  然而除了这些,这片古老雪域的一切,我都极为陌生。

  如果我真的是绿度母,那么几个月前我做的那个梦又说明了什么?我梦见了自己有一个妹妹,还热恋一个从日本留学归来的男人。这个男人,似乎与面前这位教授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不管如何,和以前的空白相比,至少到现在,我已经有了几个疑似身份。

  或许,找到了日月宝镜,所有的谜底都会揭开。

  多吉对日出日落这样的雪域奇观见惯不惊,他现在更担心接下来的路程。从主峰到营地还有四十多公里。现在临近夜晚,冰雪路下山时比上山更危险。

  他说:“我们得走了,一会儿天黑就麻烦了!我们必须要尽快到低海拔的区域,否则高原的寒冷会把我们每个人冻成冰块。”

  他们各自补充了热水和干粮,开始下山。

  夜色越来越浓,此时的温度,应该在零下十五度到零下二十度之间。

  为了保存体力,也为了防止说话时冷空气钻进嘴里把舌头冻直,大家都默默不语。只听到沉重的马蹄声,杂乱无章地回荡在夜空中。

  老道士和杨雪共骑一匹马,这让杨雪感到格外安全。

  见此情形,教授和泥鳅的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他们又知道自己没有老道士那样的武功,可以在杨雪生死之间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待到天完全黑下来时,多吉让大家打开了随手携带的照明设备。

  夜色实在太浓厚了,以至于我们的照明设备只能照到一两米的道路,刚好可以指引马儿前行。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老道士的法器又在不停地摇晃。

  老道士显然也感受到了。

  我悄声问:“道长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这法器颠得我太难受了,我要出来透透气。”

  老道士语气严峻,还略带着几分紧张,他说:“你不能出来,现在出了状况。”

  “又是什么状况?”

  老道士说:“有一些不确定幽灵和妖魅正在跟踪我们。刚开始只有十几个,但现在这些妖魅越来越多了。它们好像是早就约定好的,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我想起下午时头狼提醒过我,这一路上都会有各种妖魅要加害我。于是就把头狼的提醒给老道士说了。

  老道士皱眉,问道:“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这么多妖魅都要针对你呢?雪狼有没有告诉你的身份?”

  “没有,这一点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一介平民鬼魂,从没有得罪过它们,它们干嘛要和我过不去。”

  老道士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贫道我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打过架了,正好可以舒展舒展筋骨。”

  他对身后的徒弟说:“小屁孩,把昨天晚上我交给你的符咒拿出来,在每匹马的头上都贴一张。”

  摩山问:“舅舅,为什么要给马儿贴符咒,难道这一路有妖魔鬼怪吗?”

  老道士不想让大家分心,笑道:“没事,没事,我给马儿贴的是平安符!”

  摩山不停点头:“对对,应该早点把符贴上,我们就不会遭遇下午的暴风雪了。”

  队伍继续小心翼翼地下山,随着海拔的逐步降低,人体承受的痛苦也在慢慢减轻。

  法器一直在晃动之中,这表示妖魅仍然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们。

  老道士贴的符咒,能够镇住初出茅庐的小妖小魅,却不能阻止法力深厚的妖魅。奇怪的是,妖魅们没有在路上动手袭击我,而是一直跟着我们,将我们呈合围之势。

  它们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也许,妖魅们要等到我们入住营地后,在半夜发起攻击。

  现在,我和老道士能做的,也只能是静观其变。

  下山的路虽然陡峭湿滑,但毕竟没有风雪的刁难。一路还算顺利,晚上十点左右,我们终于抵达了营地。

  这个营地虽然陈设简陋,但规模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四五十人住宿。但是今晚,只有我们一行人投宿。

  多吉和营地的老板非常熟悉了,他已提前联系老板给大家准备好篝火烤全羊。

  长途奔袭了一天,现在总算能够踏踏实实地烤着熊熊的篝火,吃着鲜美的烤羊,喝着醇正的青稞酒了。

  但老道士没有心情喝酒,他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叫上小道士来到了营地大门。

  小道士从师父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上百妖魅正气势汹汹地朝营地围攻而来。

  老道士把我从法器中放了出来:“丫头,你害怕吗?”

  “我一个鬼魂,早就死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那就好!”老道士吩命令徒弟,一会儿和妖魅战斗时,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不要我被妖魅们抓走。

  师徒俩迅速地在营地四周贴满了符咒。

  “小屁孩,我让你苦练的《十面埋伏》乾坤咒的口诀,你已经会了吧?”

  “师父,我当然会啦!”小道士问道,“可是这《十面埋伏》乾坤咒需要三个人一起才能完成布阵,现在怎么办?”

  老道士大笑:“在你面前不是还有一个吗?”

  “你说美女小姐姐?她一个鬼魂,能行吗?况且,时间如此仓促,妖魅们已经在进攻了,她怕是学不会了。”

  我也摇头道:“道长叔叔,我肯定不行!”

  老道士微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丫头,你要相信自己!”

  “好,那就试试吧!”

  老道士说道:“我刚才和小屁孩在营地布置的符咒,可以勉强抵挡妖魅们十来分钟。也就是说,这十来分钟以内,你一定要学会我的《十面埋伏》!”

  “好,道长叔叔,开始吧!”

  老道长将八十一字口诀念给我听,说也奇怪,我竟然很轻松地就记住了!

  妖魅们很快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老道长在营地外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小丫头,来,我们合练一次!”

  我们三人背身盘膝而坐,整齐默念着咒语。我感到身体内有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热流传遍了全身。这股热流就像一股奇特的真气,让我本就已经非常虚弱的元神变得热血沸腾,力量爆满!

  很快,我们的身体就被一个明亮的光环笼罩着,这个光环把我们托上了天空。

  光环的亮度越来越强烈,将营地的上空照亮了。

  院子里的人们,惊讶地跑了出来,他们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几分钟后,妖魅们已经冲破了防线。十来个打头阵的妖魅从三个方向进攻我们。

  道长爆吼一声:“日月乾坤,天罗地网!中!”

  我们几乎同时伸出左手的食指,对着各自前面的妖魅接连点了十多下!指尖的法光犹如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妖魅们的心脏。

  很快,我面前的三四个丑陋无比的妖魅,被我收拾干净!

  老道士和小道士比我更厉害,尤其是老道士,指尖只需点一下,那道猛烈的法光便将四五个妖魅一并了结。

  紧接着,又有二三十个妖魅攻了上来,这批妖魅的法力远远强于刚刚那批。他们挥舞着巨大的翅膀,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很快,它们的翅膀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嘴里不停地喷出蓝色的火焰,妄图将我们三个活活困死烧死在里面!

  老道士大声道:“乾坤大挪移,移神换位!”

  念着口诀,我们三人的身体呈“众”字形在空中不停地交叉换位,快速旋转。靠着旋转产生的空隙躲避着妖魅们的火焰矩阵。

  冰冷的火焰不断从我身边擦过,几次都差点烧到了我的头发。

  数击未果,妖魅们恼羞成怒,它们立即换了阵型,摆成一条直线,犹如拔河时的合群之力,想要把我们的阵型撞开!

  “颠倒乾坤,黑白无常!”老道士又发出口令,我们三人倒悬半空,各自散开,然后从三个方向进攻妖魅。

  妖魅们阵型未稳,被我们如此强烈地分割开来,顿时大乱。

  十几个妖魅被我们的法光击中,翅膀着火,惨叫着从空中跌下,其余妖魅见状,纷纷逃窜。

  围观的教授一干人等,从没有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降妖之战!

  摩山似在自言自语:“我这舅舅,何时多了一位美女搭档呢?”

  我们打退了妖魅们的第二次进攻,从空中着地,依然背靠着背,盘膝而坐,调息运气,积蓄真气,准备下一轮的战斗。

  摩山跑过来,大声问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来了如此多妖魅?”

  老道士冷笑道:“他们也许是来和你们抢宝镜的吧!”

  摩山紧张地问:“你们挡得住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老道士怒声道:“摩山,一会儿还有更激烈可怕的战斗,你们在这里就是添乱。你赶紧让大家躲进营地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免得误伤了你们!”

  摩山点头道:“好,舅舅你们自己小心!”

  他快跑到门口,对教授说:“看来情况有些不妙。我舅舅刚才告诉我,这些妖魅是来和我们抢宝镜的。”

  但教授的神情却极为沉稳,他微笑道:“这些妖魅一定不是道长他们的对手,我们到院子里去,继续喝酒吃烤羊!”

  “走走走,进去了!”教授对着他三位学生说,三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似乎舍不得离开。

  待他们都进去了,老道士用手指对着营地的大门画了一个“钟馗镇门符”,有了这道符,可以确保短时间内妖魅们冲不进去。

  老道士问:“小屁孩,丫头,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小道士大声回答:“有点小累,但很过瘾!”

  我却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与我的元气发生了激烈的撞击,正是这种撞击,带给了我暂时的法力。

  “道长叔叔,我也觉得非常过瘾!对啦,道长叔叔,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师父啊?”

  老道士摇头,说:“好了,休要贫嘴!妖魅们正在组织新的进攻,趁这个间隙,我们得抓紧时间再把《十面埋伏》乾坤大阵的‘天罗地网,天地归一’练习一遍!”

  “师父,你不是说过,这个天地归一如果没有你那样的修行,强行地使用,会导致心脉受损吗?”

  老道士:“等你们练成我这等修行,我们早就被这群妖魅粉身碎骨了。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速成。那就是我要将我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三,一个控制我自己的身体,其他两个进入你们的身体,协助你们来使用终极大阵。”

  小道士摇头道:“师父,那样太冒险了。你的元神分成三份,实际上还是等于你一个人在使用大阵抗衡妖魅,但这样一来,如果一会儿你的元神受损不能归位,就无法挽回了。”

  老道士微笑道:“天地万物,原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们经常说的分身乏术,对我们修炼之人来说,便是因为我们的元神很难在其他人的身体里找到匹配的宿体,所以很难分成多个。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你我师徒朝夕相处十余年,我们的身体已经有了默契。而小丫头本就是鬼魂,你没有血肉之躯,你虚无的身体,就不存在是否匹配的说法了!”

  老道士说得很有道理,但他仍然淡化了他的风险。正如刚才小道士说的那样,如果妖魅们将我们分隔,打散,三分钟以内分开的元神不能合在一起,老道士就将因为元神受损而亡!

  但现在情况危在旦夕!因为接下来准备进攻我们的妖魅,它们远比刚才那两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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