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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他是一个可怜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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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天昊放在了椅子上,颂钦直直看着他的表情,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只是……什么不见了?

"我,我今天……明明看到父皇去了王府的,可是却没有进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天昊喃喃的想着几天发生的事起来,"我觉得奇怪,刚才想去看看父皇,可是前殿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很,北麟也不在……管事的公公看起来很着急,我便向以前一样从花园旁边绕了进去。大家好像都心不在焉似的,没有发现我……我绕进后殿时,才听到北麟他们说……说父皇不见了,自从午时那会出了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颂钦喃喃自语,也想到了之前在越湘铃那里,她似乎听到了墨诏君的低喃,可是当时她全心全意都系在了越湘铃的身上,还以为没什么要紧事的。

如今看来……墨诏君真的去了。

而且那时候,还是越湘铃……走的时候。

他受了打击想不开,所以过门不入转身离开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不回皇宫来吧?

"母后,我知道父皇在哪!"天昊晶亮的眼睛看向颂钦,却有些犹豫,"但是……我不敢告诉别人。"

"哦?他在哪?快告诉母后"颂钦看着天昊,他还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此刻他看起来是有些害怕和犹豫的,颂钦只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小……但是却有很细腻的心思。

"我知道!父皇一定在那!"天昊巴眨了下眼睛,却又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可是我不敢去,父皇很凶……如果是在那里的话,若是有人去了,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的。"

颂钦只觉得天昊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天昊一直以来,因为年纪太小,而且又没有三皇子沉稳优秀,墨诏君对他的关注是不多的,而且他母妃势力不大,一直卧病在床,他在皇宫一直得不到重视,尤其后来他母亲去世后,这皇宫对他来说更是冰冷。

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天昊。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父王现在不见了,你难道不想找他么?"颂钦不由得看着他,想知道这小小的孩子,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也许他不比那十岁的三皇子差,至少在颂钦眼里,天昊很优秀……并且善良,勇敢,否则白天遇刺时,他便不会奋不顾身的保护她了……

虽说这些良好的品质在帝王家……说不清楚究竟是好是坏。

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一个干净清透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颂钦觉得,他说的话是能相信的。

"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本来我也不想告诉母后,害怕母后会惹父皇生气……可是,父皇今日过门不入,儿臣看到他当时的样子,真的觉得很担心,所以才想去看看他的……只是父皇若是在那个地方,儿臣也不敢去……但是又不放心,也不敢告诉别人。"

天昊说着,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抬起头坚决地看着颂钦,"母后,你带着儿臣去吧,一定可以找到父皇的!"

颂钦一愣,墨诏君的事情她不想管,虽然她是他名义上的皇后……

"我知道这样请求母后很不妥。但是除了母后以外……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告诉谁了,父皇不见了,儿臣真的很担心,只能告诉母后你了。"天昊抿唇,他在皇宫里,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母妃死后……他就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受到温暖。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阴暗冰冷的皇宫里消失了,反正也没人在意,而且一个没有依靠并且不受父皇宠爱的孩子……随时都可能无声的消失。

本来天昊在母妃死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去和母妃会和了,虽然他也想过办法,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还太小,有没有人庇护。

他只是个孩子啊。

可没想到的是,颂钦会主动关心他,安慰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颂钦是这后宫里最高贵的人了,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儿子,对于她来说,天昊知道自己该是障碍才对的。

但颂钦不仅照顾他,那时……还拼了命的保护他,让他感到了像母妃一样的温暖,让他觉得不再孤单害怕。

若不是颂钦突然对他的关心,也许他早已经成了哪里的冤魂了吧?

而且颂钦确确实实救了他,她明明可以丢下他不管的,但是那时她却没有那样做……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时候,还是那样紧紧地护着他,轻声安慰他,让他充满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天昊捏了捏拳头,那时他便决定……这辈子唯一能相信,也唯一能让他付出真心的人,便是颂钦,这个像他母妃一样的人。

"你很担心他吗?"颂钦看着天昊坚定的脸。问道。

天昊点了点头,咬唇道:"他可是我的父皇啊!我真的很担心父皇的。"

颂钦相信天昊,他只是出于单纯的担忧,否则若是他别有用心,又怎么可能冒着会触怒墨诏君的风险呢?

"虽然,我知道父皇一定会没事,可是我还是……很担心。父皇现在一定很难过,我想……我想去看看他,哪怕他会生气,会发火……我也想,起码这个时候,能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啊,我帮不了父皇的忙。但是我可以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的。母妃一直教导我,这辈子最应该敬重和爱戴的人,便是父皇,若是母妃在的话,她也一定会这样做的,以前她就常常自责愧疚,自己不能在父皇伤心难过时陪在身边……母妃说过,不论是多坚强多厉害的人,在难过时,都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

天昊的话让颂钦最后最后那么一丝疑虑都烟消云散了,颂钦笑了起来,"嗯,你的母妃是个很优秀的人,她教导你的,你一定都要铭记于心。"

天昊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我陪你去找皇上吧。"颂钦说着,拉起了天昊的手。

天昊却犹豫着低下了头,欲言又止……颂钦便道:"没关系的,有我在。"

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天昊此刻咬住了唇,使劲的点了点头。"嗯!"

说着,便与颂钦一起出来了,颂钦没有带任何人,因为掌事姑姑去世的缘故,宫里没有人敢忤逆颂钦的意思。在皇宫里七绕八绕,竟到了一个颂钦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地方很僻静。感觉上已经远远的离开了皇宫一般,但是确实是在皇宫内部的。

没有守卫,甚至没有火光,四周一片黑暗,今天晚上月光也被乌云笼罩,所有的光线都从颂钦的手中的灯笼里发出来。

这昏暗微弱的光照亮了四周一点点,这仿佛是个荒芜的花园,石子路还没有铺好,路边的树木也是随意生长着,没有经过修剪,有些杂乱,但是四周一片安静,就连虫子的鸣叫也没有。

天昊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颂钦的手,由她带着往前走去。

两个人顺着这路一直走。一直走……尽头处是一堵很高很高的砖红围墙,两边绵延着一直延伸到无尽的黑暗里。

"这是……"颂钦不由得吃惊,这里完全不像是皇宫啊,恐怕冷宫也不会这么破败。

天昊小声的道:"这是前几年皇宫新开辟出来的土地,但是父皇从不让人进去,所以里面在修建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你说,皇上在这里面?"颂钦小心翼翼的将灯笼举高。可是除了高大的围墙,什么都没有。

天昊点了点头,"之前我与三皇兄打赌时输了,三皇兄便惩罚我进去探险……"

颂钦惊道,"你进去过?"

天昊咬唇,有些愧疚的道:"我知道,父皇下了旨意不让进去,可是我既然输了,便要接受惩罚……所以那时,我进去过……"

颂钦不由得看着这昏暗的光线下,小小的孩子。三皇子与天昊本不亲近的,因为三皇子的母妃管教很严格,但是两个人毕竟是兄弟,小孩子偶尔在一起玩耍也没什么。

可是三皇子怎么能让天昊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那在皇宫里无权无势的天昊。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打理了这么几个月的后宫,颂钦明白……墨诏君对于后宫的管教很是严苛,不论是谁犯了错,都从来不徇私偏袒,他既然下了圣旨就是铁板钉钉,不管是谁违抗了旨意……颂钦不敢继续想下去。

颂钦突然意识到,天昊的生存环境比她想象中要艰难许多。一个个看似无意的小动作,却都是精打细算,置人于死地。但是这孩子……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那次……"天昊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那次……我在里面,看到了父皇……"

颂钦惊诧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为天昊的未来而担忧。天昊低头,接着道:"父皇没有发现我,也是运气好吧,但是我永远记得……那时候父皇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天昊死死地抓住了颂钦的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回想,困难的道:"他……他……流泪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颂钦震惊的犹如晴天霹雳。

流泪?那个……墨诏君?

"我恨当时,我没有勇气上前……父皇看起来那么痛苦,那么难过……我应该安慰他的。"天昊的声音很是难过,充斥着愧疚,"可是我不敢……我很没用……当时吓得不敢动弹……"

颂钦还是无法理解,但是天昊那样的难过,叫颂钦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没有做错,害怕并不代表什么,若当时是我……我也不会比天昊做得更好的。"颂钦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是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大男人会流泪,她的震惊并不比天昊少。

天昊咬着唇,轻轻的道:"但是我不想再那样了,我希望父皇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也好难过也好……若是只能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那……多可怜呐。我想陪陪他,让父皇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天昊。"

颂钦无法将'可怜'两个字套在墨诏君的身上,但是天昊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墨诏君,一直以来,是不是颂钦都看错了?人有悲欢离合,纵然他是帝王,还是逃脱不了人的七情六欲。他掩盖的再好,也会有感情流露,只是那样的他又是怎样的呢?

颂钦从来没有想过。

不论是墨诏君也好,别人也好……甚至是上官玄烨,颂钦都从未想过,他们的情感是怎样宣泄,为何从没有见过他们的悲伤。是他们太过强大,还是他们隐藏太深。

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作为帝王,只是隐藏的太深太深,深到哪怕天昊说出来了,颂钦也觉得无法想象。

"母后,您是父皇的妻子啊……"天昊看向颂钦呆怔的脸,笑了起来,"所以,我们一起去陪着父皇吧。"

颂钦不知道如何拒绝,但是她知道,若是进去的……墨诏君真的在独自疗伤的话,她无法估计会有什么后果。

作为一个帝王,只允许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却不能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若是天昊和颂钦真的进去的……那也许不仅不是安慰,对墨诏君来说,更像是触碰到他心里悲愤的逆鳞吧?

到时他若是发起火来……

"母后……我知道父皇会不开心,可是……"天昊忧伤的道:"我不想再躲了,我想让父皇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颂钦无法拒绝一个孩子这样纯真的孝心,虽然这对于墨诏君来说,也许不重要。

但是对于昊天来说,确实他亲情的展现。

"好!"颂钦点头,紧紧地抓住了天昊的手,"我们一起进去吧!"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保护天昊的,只是希望……墨诏君,不要辜负了自己孩子这一片仁孝之心,因为这世界上……或许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真心爱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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