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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来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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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听完了易凤歌的话,李卓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几天与易凤歌也熟悉了,说话之间也没有多少顾忌,“你很勇敢……是,你比我们都勇敢!但是朝廷并无诏令要你一起进京……再说,战阵如此危险,你又没有多少力气……将你绑上马背的行为,当初我如果知道,就绝对不会让你做!”

“不许去。”说话的是神医孟连镇。德高望重的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经过了一场决战之后他与云阳县一群头头脑脑关系都拉近了,李卓光居然也允许站在一边旁听。现在忍不住也插了嘴:“你知道你自己的身子成了啥样子?大病两年多,才刚刚好一点,你又去冒险!肖凌那一箭,你以为是好受的?底子薄,再去冒险,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这样胡闹……我绝对不许!我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易……先生,您还是留在这里吧。”在李卓光面前,张大黑将称呼改成了“先生”,道:“您身子实在吃不起长途奔波……孟先生说得有道理,您就听一回吧。”

孟江成看着桌上的笔砚,沉默不语。

易凤歌笑了一笑,说道:“政事堂诏令,让云阳将军沿途招兵进京勤王。可是,我们现在出发,半路之上,正好与叛军撞上。”手指在桌上画出地图,微笑道:“叛军绕道沧南。沧南县只抵抗了一天就沦陷了,估算行程,现在正到了安寨。我们从现在出发,如果用正常速度前进,约莫七天之后到达宜阳,正好与叛军撞上。当然,如果叛军再快一些,我们再拖延两天,就不会撞上了。可是,两位李大人,京城形势如此,又接到了政事堂的命令,你们岂能故意延挨?”

李卓光沉默了。的确,对于云国忠心耿耿的他,做不出故意拖延的事情来。但是不故意拖延,路上与叛军撞上,那就是己方先行做了叛军的祭旗。

李阳春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方军威尚在,敌军或者不敢轻近。”

易凤歌道:“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轰散了他们的马群,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岂能轻易算了?不过是一心先赶到京城去抢龙椅,才不与我们算账。这路上碰上,还能不算?”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孟连镇说道:“你身子如此,我岂能让你去冒险?”

“的确……”李阳春沉吟着说话,“有易将军的名声,沿路招兵想必省力得多。而有了易将军在军中的传言,叛军中也有人心浮动,这样相互僵持,我军就安全得多。不过,我们可以另外找人冒充易将军。”

易凤歌笑了起来:“何必另外找人?我的外貌与易将军最为相似,而我,恰好也有几个非常重要的亲人朋友在京师,你不带我进京去,我也会自己想办法进京去!”

孟江成突然抬起头来:“我们都进京去。我进京去,易……兄弟也进京去。”

孟连镇沉下脸,叫道:“江成!”

孟江成道:“叔父放心,我定然能保住易……兄弟的安全!”

孟连镇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梦想,梦想与易将军一样建立殊世功勋,万民景仰。但是殊世功勋岂是好立下的……”却没有再阻止。

此事就此议定。

……

说两句闲话。

身在鄞州,很多朋友估计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先介绍一下,那是在甬江下游,余姚的下游。我家在鄞州地势比较低的一个地方。

早就得知了台风的消息,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却谁也没有在意。因为宁波这个地方,每年都有那么几次台风,几十年来却没有出现过大的灾害。

7日下了一日的大雨。傍晚的时候接到次日停课休息的消息。我家三口都隶属于学校,于是全家欢喜。女儿鼓掌:明天咱们去哪儿玩?8日起得晚,早上起来,女儿打开窗帘一看,欢喜的大叫:妈妈,咱们家成了水乡了!

我们急忙往窗外看。只见雨已经停了,但是小区道路上,全都是积水!路上有行人,看情况,水已经到了腿脖子!

吃了一惊。急忙看车库这边,好在我们家车库地面比道路要高很多,居然没事儿。老公就急着往老家打电话,一一询问过去,知道老家没大水,才放了心。但是很快就想起姐姐一家。姐姐一家做木炭生意,租了一个仓库存放木炭,平时一家几口就住在仓库边上。那仓库是铁皮房,整块地地面比寻常人家都要低一些,于是急忙往她们家打电话。姐姐的回话里已经带着哭腔:整个仓库淹了,淹到了第三箱木炭的位置。——木炭都是用纸箱子装着,一箱大约二十五六公分高。

我们就往宁波赶。道路上隔一段路就有一个大水洼,好多小车熄了火,好在公交车却是没事。公交车免费,女儿还很高兴:又便宜了六毛掐!

到了姐姐家,住所只有一层积水,才过脚面。于是一群人努力将冰箱抬高了。仓库那边却是走不过去,水漫到了腿脖子,再漫到大腿,然后是齐腰深的位置。因为遭受了水泡,木炭箱子软了,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木炭上面部分歪歪斜斜,然后轰然倒塌下来。想要将上面的没有倒塌的木炭箱子向外转移,但是水实在太深,附近又借不到地方,只能束手无策。我们商议着用沙袋堵住门,用水泵将水往外排,才发现已经停电。

中午在姐姐家吃饭,站在水坑里做的芋艿菜饭,站在水坑里吃的芋艿菜饭。

至于仓库里的木炭,只能听天由命。损失十余万,两年辛苦付诸流水——真的是付诸流水。

水一直在缓慢的上涨。抬高的冰箱又差点触到水面了,于是再努力抬起,将冰箱搁到凳子上。又等了一会儿,见水还在上涨,我蓦然想起自己家的车库。车库里还有老公帮人代购的几万元书!于是带着女儿与外甥回家。

悲摧的发现,公交车停开了。

公交车站挤了一群人,全都在唉声叹气;我们看了看天色,决定步行回家。蹚水步行回家!

七点五个公里,路上的积水深的地方,已经到了我的膝盖,女儿的腰间。天上有雨,地上有水。看不清地面。人行道的位置比较高,水比较浅,但是人行道却是起伏不定,忽高忽低,外甥还好,女儿几次差点摔跤。实在是胆战心惊,看了看路况,决定:走道路的最中间,黄线的位置上去!因为除了人行道之外,就那个位置最高最好走!

路上还有车,都是货车和越野车。一群人走在道路最中间的黄线上。让人温暖的是,每辆车子过来,经过我们附近的时候,都放慢了车速。

不过车子带起的波浪,依然冲击着人的大腿,让人难以站立。

走了两个公里后,很悲哀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凉鞋脱胶了。

只能赤脚蹚水。剩下五个公里,真的不知是怎么走回来的。好在车库边上的水位虽然在上升,却很幸运的没有满进我们家车库,只相差两个厘米。地面已经有些潮气了。来不及换鞋子,急忙将新书转移了。

9日依然在上涨。早上接到另一个姐姐电话,原来她家停水停电停天然气,没法住人了。急忙表示说我们小区还好,你们步行过来吧。至于卖木炭的那位姐姐两口子,他们不能离开仓库,也只能算了。

来客人了,想着家中没有荤菜,于是我穿上拖鞋去买菜。最近的一个超市进水关门,菜场成了汪洋大海,去了远一点的一个超市附近,水已经漫过膝盖。有同事对面走来,说:前面最深的地方过大腿了,那家超市也关着门!

于是一起去更远的另一家超市。于是我看到了一排空空的货架。

面包蛋糕货架,空的。方便面面条货架,空的。蔬菜货架,只有几个芋艿几个土豆几段山药在撑门面。速冻食品的柜子是空的,剩下一盒排骨。猪肉牛肉的柜台前挤满了人,从人缝里看过去,只能看见柜子里寥寥几块肉。很幸运,我居然还拿到了一块肉,肥肉多瘦肉少,虽然是最差的,好歹是一块肉!称好肉,我去捡了一段山药,然后在排队称山药的时候,同事竟然给我一盒香菇,说:在化妆品柜台上看到的,有两盒,给你一盒!

买了四种菜:一块肥肉,一盒冰冻排骨,一盒香菇,一段山药,花了四十五元钱,步行加排队,耗了四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我们5日才从老家回来,拿回来一大堆芋艿番薯青豆,所以蔬菜问题不大。但是,家里有七口人吃饭,米消耗得极快。9日出去找大米。附近米店全部关门。最远的那个大超市倒是在卖米,但是那些大米全都是二十斤一袋三十斤一袋的,不零卖,我又没法搬动——总不能扛着扛着扛不动了,搁在水里休息吧!转了一圈,回来叹气,只能祈祷明天没水,附近米店早点开张。

10日水位有所下降。但是道路上积水依然严重,超市依然空空如也。傍晚的时候,有过去的学生,现在开饭店的,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有没有青菜。我们说已经几天没有见青菜了。学生就开着货车过来,将青菜送到小区门口,说:饭店里剩下的,现在关张了,就给老师送一把。一把青菜一把芹菜四根茭白,着实感动了一把。老公去接青菜回来,哈哈大笑:发财了发财了!我捡了一堆手机!

我一看,果然是一塑料袋手机,还带着充电器的。

原来我所在的小镇上,除了我们这个小区和附近一个小区之外,其他地方全都停电了。手机电板用光,见我们小区有电,那学生就托我老公带回家来充电。老公顺便就打了几个朋友电话,于是附近的几个朋友蹚水将手机送过来——于是家中上下插座全都插满手机!

11日水位又下降了很多,除了低洼地段,其他地儿已经没水了。但是小车基本上还是不能通行。门口小店开张了,虽然有一部分米泡了水,但是上面的好歹没事。于是搬了一袋子上来。但是悲摧的……我家里也停水了!

现在正在停水中。写完这段文字,我打算拎上水桶去学校打水——学校停电不停水——

几个学校做了避难所,住平房的本地人投亲靠友,住平房的外地人全都被安置到这里。11日老公去看了一下,说垃圾成山,到处都是方便面盒子,臭气熏天,甚至能看到大小便的痕迹……于是水虽然退了,但是学校继续停课。

……

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被我遇上了,好在身在全镇最好的小区里,身在四楼没被淹,最艰难的几天,不停水,不停电,不停天然气,家中余粮让我们一群人都没饿肚子,也算是一件极幸运的事儿了。只是生活还是被搅和的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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