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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边睡觉边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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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在恩从几十所大学里选择了吉春工业大学,这个名字很好听。她看着很舒服。

田秀芬说过要她报考教师、医生一类的学校,说那样的学校是铁饭碗,有保证,又体面。

席在恩就想起了初中的英语老师和班主任,也想起了现在的英语老师和班主任。

作为一个老师不能为人师表,不但但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席在恩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否为人师表,她很害怕,怕误人子弟。对一个国家来说,虽然不能说老师是最重要的职业,但这个职位的确能够影响到整个社会,乃至整个时代。

对于医生,席在恩觉得自己不能够面对生生死死。她无法想像当别人把希望全交到你手上的时候,那种沉甸甸的责任,她不能看到一个生命因自己不能救助而死去。

她选择了工业,选择了物理专业。这是她所有课程中最令她头痛的专业。

席在恩没有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也许是对自己的一种毁灭。

高考三天里的头一天,席在恩有些头痛。她出去买了三本世界名著《斯巴达克思》、《简?爱》、《雾都孤儿》。她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能够暂时性止痛的方法:只要看一会书,头痛就能忍受一些。

在高考的第一天里,她看完了《斯巴达克思》,考完了语文和英语。她在每场考试中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其余的时间在睡眠中度过。

第二天,她很难受,看完了《简?爱》,考完了数学。第二场是理化,考试铃声响过,她答了两道题,居然睡过去了,足足睡了一个小时,完全失去了知觉。忽然间,席在恩听到有人喊:“妹妹,妹妹,快点,快点儿醒醒啊。”她看到那个梦中的男人的脸上,很紧张的样子。席在恩睁开了眼,四处张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笔的沙沙声,她一看,只有半个小时了。她采取了自己那套独特的办法:从四个选择答案中迅速找出最接近题干的那个。填空题她依据以前的经验,从题干中组织起一个以前相类似的答案。解答题则罗列好公式、套上数据,最后的答案数据来不及计算了,只好随手乱写一个。铃声结束的时候,席在恩从容不迫的交上了试卷。因为席在恩在第一排,监考老师一直在注意着她。现在,监考老师足足盯了她半分钟:“这也能参加高考?岂不是儿戏?”

第三天,她看完了《雾都孤儿》,考完了政治。

高考结束,所有的同学都走过来劝她:“席在恩,今年考不上不要紧,明年再复习一年吧。”

席在恩机械的点点头,夹起书包,回到家里睡的天昏地暗。什么也不能想了,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席东水远远的比席在恩紧张多了。他每天注意着电视里、广播里、报纸上的高考新闻。他此时已经不再企望席在恩能考上什么好学校了。虽然这样,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席在恩至少能考个正规的的学校。他从预招的学校信息,沿着本科挨个找下去,这时,平源日报每天报道,哪个中学的哪班学生谁谁谁考上哪所学校,都全篇幅的登载在报纸上。

席东水没有找到席在恩的名字。他等不及了,催田秀芬:“你快让她去学校看看去,人家都下通知书了。”

“不会是没考上吧?”

“哪怎么会?”席东水从来没想到过席在恩会考不上大学。

席在恩还是吃饭、睡觉,好像高考跟她毫无关系。她知道席东水跟田秀芬已经急的要发疯了。可她更知道,自己已经疯了:她不敢去学校,她怕真的没考上,自己真的就会疯掉。有一天夜上,她梦到自己考了三百分,直到早上十点没敢睁开眼,怕一睁开眼,就会看到血淋淋的现实。

高考的失败,对于别人而言,是人生中的一次挫折,对她而言,是生命的终点。

她不能承受席东水和田秀芬对她的希望之重,也不能承受一个人再独自忍受病魔的折磨,她无法一个人在心理上,是那样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席东水无法忍受了。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主意,田秀芬一听马上同意了。两个人头一天里,急急的凑了一筐黄瓜、茄子什么的,然后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好像很随意似的说:“明天要去卖菜,哪个想去啊?”

正是暑假,招弟领弟世群一齐报名,席在恩心里立时明白了,低头没出声。

席奶奶也明知这件事,赶紧说:“我做主了,明天谁也别想去,就让在恩去。”

三个大人偷眼看了看席在恩,席在恩说:“我回屋了。”

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田秀芬期期艾艾的想跟席在恩解释,席在恩一句话也没话就上了车。娘俩个坐在车里走了一个小时,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席在恩明白,通常他们要去卖东西,都是夜里三点钟就得起床,为了占到个好地方。

到了平源第二中学,席东水果然看到校门口有不少学生走来走去的。他在校门口停下车,回头跟席在恩说:“瞧,你同学都在那儿呢,你不去打声招呼?”

席在恩呆呆的坐着,不敢下去。席东水和田秀芬一直催促她。

席在恩的同学刘秀丽走了过来,看到席在恩:“席在恩,席在恩。”

“快,你同学叫你了。”田秀芬激动的差点没把席在恩扔下去。

席在恩只好下了车。席东水发动起车来:“你跟同学玩会儿,我跟你妈去卖菜了。就在菜市场等你,你慢慢玩,咱要卖到中午呢。”

席在恩看着车子走远,心里冷笑:我长这么大,也没见你们什么时候卖过菜,家里的菜都给亲戚朋友分掉吃了。还卖到中午,真了不起。

刘秀丽过来拉住她的手:“席在恩,你不去宫老师那儿去拿录取通知书?他在办公室里。”

“谁的录取通知书?”席在恩问。

刘秀丽吃惊的说:“当然是你的了。”

“你看错了吧。”席在恩说。

刘秀丽着急了:“你快别装了!考完那会儿我们大伙还安慰了你半天,好像你才是那个考不上的,我们已经考上了似的,害我们差点都要为你流眼泪。大伙都以为就算有一个人考不上,那个人一定是你。这倒好,好多人没考上,还有一些只考了个电大、中专什么的呢。结果呢?你居然考上了吉春工业大学,很有名的学校,虽然是专科,也比好多人强多了。”

席在恩有些反应了:“你在说我呢?”

“不说你说谁?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刘秀丽生气的要走。

席在恩拉住她:“你说的是真的?”

“你自己去看吧。”刘秀丽说,“喏,广告栏里帖着呢。”

那个广告栏里的确经常贴些报纸什么的,有一份报纸上曾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两个相亲相爱的人结婚了,结婚的当天夜里新娘不见红,新郎怀疑新娘不忠,第二天一早住到父母家里去了。新娘等了几天不见人影,羞辱难当,竟上吊自杀了,留下遗书说:自己是清白的,绝没干出那丢人显眼的事来,活着的时候,她没脸让医生检查那种地方,只有一死来证明自己,让家人一定要请医生给检查一下,以证清白。她家里人果然就把尸体给医生检查了。结果处女膜仍在,接下来,便评论如何如何的了。那时候的人,女人的贞节要比一条人命值钱的多。

没有人会想到,十年后,经济的快迅发展,也导致了女人在生理方面的超速发展。

十年前,一个女人的贞节,比生命还要重要。十年后,没有男人敢问:“你还是处女吗?”

就在这个有关处女膜的广告栏前,此时挤满了人。席在恩远远的看着,直到人走散了,她才走过去,果然,在第四排第一名的位置上,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席在恩,吉春工业大学。

席在恩去了宫老师的办公室里。正是炎热的夏季,宫老师趴在办公桌上小憩。

“宫老师。”席在恩站在他后面,试图叫醒他,“宫老师。”

宫老师揉揉眼,抬头看看席在恩:“席在恩,有事啊?”

“我来拿录取通知书。”席在恩说。

“你也有录取通知书啊?”宫老师一下给吓醒了,“我找找看,找一找,这个,这个,……”他从厚厚的一摞通知书里总算找到了一本,上面果然是席在恩的名字,吉春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宫老师吃了一惊:“吉春工业大学是个好学校。你还真考上了?”

席在恩拿着录取通知书已经出去了,宫老师还在问对面的刘老师:“刚才那个是席在恩吧?”

刘老师说:“这还没毕业,你这就不认识她了?再下去多少年,我也会认出她来的。”

宫老师说:“不是,我还以为她能毕业就了不起了呢。”

“这可不好说。你忘了有一次全年级三百个学生她还考过四十八名?”刘老师提醒说。

“还以为是运气好罢了。”宫老师说。

“那就不兴这次又有好运气?”刘老师说。

“这回也叫运气的话,那还不把别人都给气死了?”宫老师说。

席在恩已经来到集市上,学校离集市也就一里半的路。席在恩正在找席东水他们,那边席东水早已看见她手里多了一个东西了,两个人一边喊:“在恩,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一面把摆在地上的几根黄瓜往车上装。

“喂,喂,”一个老头拉住筐子,“你还没给我称呢。”

“噢,”席东水把手里的一塑料袋黄瓜往老头眼前一送,“大爷,这个送给你了。”

席东水的车已经开出好远了,那老头还在那儿傻望:那人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这一袋黄瓜得好几块钱呢。

席东水加足了马力往回走。路上,田秀芬急着问:“怎么样,考上了吧,哪个学校?”

“你自己看吧。”席在恩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田秀芬把手使劲的在衣服擦了又擦,才小心的用手捏住了个角,横横竖竖的看了看。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认字。便指着那几个烫金大红的字问:“给我念念。”

“吉春工业大学,专科三年。”席在恩说。

田秀芬摊开那张录取通知书,竖在席东水的面前:“她爹,你看,是真的,席在恩真的考上了。”

席东水没回头,他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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