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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司徒赫娅陷不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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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因赫娅郁柳回一夜未归,宫里急得乱成一遭。郁有求清早派人去各路寻找,又听赫娅的侍从说,枉柠、馨儿两名侍女也跟了去,因想他们不致在外面过夜,否则就不会带侍女去了。郁有求更心焦如焚了,若赫娅在采薇国出了什么意外,蜜花国定不肯罢手。

郁采薇前来关切,郁有求连连长叹,道:“这几天他们一直同进同出,赫娅也曾对柳回流露出倾慕之情,朕看出他们相互有了情意,想再过几日,便成全他们。谁想发生这事,他们两个孩子,品性甚好,绝不会彻夜不归。”

“皇阿玛,您让为他们遭遇了不测?”郁采薇也甚难安。

“朕想不到他们会有什么别的理由,他们纵是安好,也应该叫人回禀,好让朕安心。”

“没错,若没有特殊情况,他们绝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这么长时间。皇阿玛,那现在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的话朕就不必如此焦急了。”

郁采薇思来想去,猜想他们有可能去了万花楼,便马上告诉郁有求,郁有求当即派人去往万花楼打探,竟无获而归。

赫娅郁柳回在陷阱里饥饿难耐,为保证白鳞大蟒不会闻讯而来,他们很长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陷阱深约三米,郁柳回用看很多办法都未能出去。“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赫娅颓丧着脸,问道。

“不会的。”郁柳回坚定道,“不要气馁,一定有办法。就算我们不能自己逃出去,皇阿玛的人也会找到这里来的,到时候就有救了。”

赫娅神情沮丧,郁柳回以为她是畏惧当前景况,便劝:“打起精神来,赫娅,相信我,一定会出去的。”

“我当然相信你。”赫娅道,“我是为枉柠和馨儿难过,我早听她们的就好了,竟因我一意孤行,害的她们命丧黄泉。她们与我情同兄妹,到头来却因我而死……”说着,就泣不成声了。郁柳回好不自责,都怪自己不够警醒,应该很远就看出那是个不该去的地方才对,事竟至此,任是懊丧死也不管用的了。

腰上的剑也在匆忙逃亡中掉了,不然要出这洞肯定容易的多。正值冬季,空气冰冷刺骨,女子身体单薄,哪里禁得住这恶劣环境的侵袭?郁柳回想办法燃起一堆柴火,地上有许多无毒蘑菇,故采来烤了吃。赫娅非常庆幸有他在身边,不然情况真的不堪设想。过了一天一夜,洞外未有动静,郁柳回便放声呼救,希望有人听见,即使不是宫里的人,也应该有猎人才对。赫娅说:“别白费气力了,这个陷阱肯定早被猎人舍弃,离白云山那么近,谁敢冒险?况且,这洞底因常年受到雨雪侵蚀,已经塌陷了许多,洞璧的土壤也松弛了,音波可能会引崩洞璧,那我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赫娅,对不起。”郁柳回愧疚道,“跟着我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想来是你用情用错了。”

“不许这么说。”赫娅道,“和你在一起绝不是错事,爱情总难免会遭到些许波折,若受到一点苦难就怨愤,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真爱可循?不如死了好呢。”郁柳回拥紧了她,彼此取暖。

宫里急得是鸡飞狗跳,眼下就是赫娅回国之日,郁柳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找不回儿子,也无法去向蜜花国交代。他们已失踪了三天,杳无音信,存着一点希望的人也都惶恐不安了。“二哥,赫娅,他们俩都是好人,好人没那么容易死的。”郁采薇望着柳絮似的雪花自门外徐徐降落,喃喃道。但又怕俗语说的:好人不长寿。若就这么失去了他们两个好人,采薇真的受不了。一边挂念着高浩斌、郁得欢,她的日子真不晓得有多难受。

因与张守成成婚,郁采薇的行装全都搬进了丞相府,碍于公婆,并不在那里多住,只做偶尔外出时歇脚之用,或逢年过节不得不去拜见。张守成的娘多次询问郁采薇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张守成只说是他的,张母也无话可说。

赫娅的随从心焦如焚,等待不得了,便快马加鞭的回了蜜花国,将此事回禀皇上。

蜜花国君主名秦藩,闻听司徒赫娅在采薇国遭险,立即将前几日郁有求的殷勤来信撕作废纸,想:“怪不得尽说好话,原来是怕朕追究引发暴乱,但朕的女儿绝不是任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朕来替你出气了,宝贝儿,为了你朕不惜挑起战争,你可要好好等着,坚持住,坚持住啊!”正雷霆万钧,又听那侍从说:“采薇国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在我们国家被视如珍宝的国花,在他们那儿却变得一文不值。”“哦?这话怎么说?”秦藩问。

侍从答:“就皇上不知道了,采薇国的公主因好奇竟吃了圣牡丹,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连赫娅公主都帮着隐瞒您呢!”

“什么,她吃了圣牡丹!”

“是的皇上。”

“啊!不可原谅的罪过!”秦藩怒道,“当初朕就不该由着赫娅的性子来,让她出使采薇国,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现在兴许来得及,她还没有入乡随俗,是吗?”

“是的,皇上。”

“你能肯定吗?”

“肯定,皇上。”

“那朕就稍微放心了,她是怎么失踪的?郁有求找她没有?”

侍从一一回禀了他,他了解清楚情况后,立即骑上他那匹俊伟的千里马,带着三百余人连夜赶去了采薇国。郁有求得知秦藩的消息,便知他定是来讨人的。秦藩的脾气暴躁耿直,说话粗声大气,郁有求恭敬的迎了他来,一边解释说派了多少兵力去搜寻赫娅他们的下落。秦藩毫不客气,从他的怒言怒语当中,司徒赫娅刻意隐瞒的事被揭露了出来,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赫娅乃堂堂蜜花国公主,因在本国待得闷了,就在秦藩跟前讨了个出使采薇国的机会,当是游玩吧。这一玩倒好,搞出来的名堂倒不小,寻遍京城每一个角落都没个踪影。秦藩硬讨女儿不得,便要见郁采薇公主,问他有事没有,他只说要见,不透缘由。郁有求只好依了他,谁想秦藩脑子里盘算的计谋何等狠毒?自己的女儿是跟二皇子一块不见的,跟采薇国有莫大的干系,不如杀了他国的公主,以泄心头之愤。

郁采薇知要面见蜜花国皇上,心里稍有不安,携了小蝶便去了,张守成在后花园修理梅枝,拣秀丽者放入花瓶,让郁采薇欢心。

郁采薇前来拜见了秦藩,秦藩见她身怀六甲,不免不忍心下手,便悄悄收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短刀。郁采薇却发现了他对自己的意图,虽已收起短刀了,她还是不能心安,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跟花如梦交代?便借着身体不适,忙于小蝶下去了。

秦藩才说起圣牡丹之事,愤怒溢于言表,郁有求当然向着自己女儿,说道:“朕最高兴的不是接到你们送过来的圣牡丹,而是朕的公主让圣牡丹体现了它高尚的价值。圣牡丹在朕的心目中确实是一束来自蜜花国的恩惠,朕会永远对蜜花国心存敬意,且两国唇齿相依,密不可分,朕希望两国可以一直交好下去。”

“你说的倒好听,要是你的孩子不见了,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你会说‘让我们打起来吧!’和平跟我没关系,对你来说,蜜花国成了一片圣土,那是因为你得着了我们的好;而你们带给朕的,却是极大的不幸,父亲想女儿了,女儿却不知何在,或许女儿也在呼唤父亲,父亲却只能听见北风的哀嚎,凄厉如从冰冷骨缝间流出来的血!”秦藩越说越怒不可遏,心如刀绞。

“你且安坐。”郁有求也被他那种悲苦所渲染,道,“令公主是朕的土地上失踪的,朕已经为此事好几日不曾好好睡一觉,不曾安心吃一餐,朕向来视人子如己出,所以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但你说的那些悲苦,朕也不是没有体会,和令公主一起的还有朕的儿子,朕的心何不如你那般。”

秦藩却道:“非也!自古以来,人尽皆知,男女二人同行,吃亏的必是女方。实话说与你,朕担心的正是这个,赫娅正值韶华青春,相貌楚楚,凡男子见了必然动心。朕的好女儿,说不定就是栽于你儿之手,才多日未归。”

郁有求相信郁柳回的品质,定不会做出下贱事来的,秦藩这样说,他便很是不服。

郁采薇慌慌张张的回去了,小蝶看他脸色苍白,忙扶她上床休息,“世事难料,赫娅竟是蜜花国的公主,难怪她气质非同一般,兴趣也不那么乏味枯燥。”郁采薇道。

“的确是呢,小蝶也好些时候觉得她跟公主有相似之处,就说不清是哪里像,现在可真相大白了。”小蝶笑道。

“整整七天了,也不知他们究竟怎么样了。”要是怨道,“要是我能替他们受罪就好了,毕竟我是多罪之人。”

“那小蝶就陪着你,让我这个无罪之人也跟着受罪好了。”

“谁说你无罪了?你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就算你没有参与,也是共犯。”郁采薇逗她道。

“讨厌!看来我真得找个好主儿了,跟着你,弄不好就得去牢里度过下半辈子,多凄凉呀!”小蝶玩笑道。

“谁说不是呢,我早说了,该给你找个好人家!”采薇笑道。

小蝶突然害起羞来,嘟哝道:“什么话,管他是不是好人家,要嫁也得嫁给自己中意的人才是,不然嫁人才无趣呢!”

郁采薇早就发觉这小丫头对花如梦暗送秋波,既然她自己还不肯招认,那不妨再等待些时候,看事态发展如何,便说:“那你就等着吧,等你的心上人出现了,我再替你做主。”

小蝶直笑不语,帮郁采薇收拾衣物,那衣物根本都整整齐齐的,她却硬是弄乱了重叠,郁采薇摇头笑道:“想的都入迷了,连自己在做什么都辨不清了。”

不多时,张守成拿着几枝傲骨红梅,插在郁采薇床头的花瓶内。小蝶嬉笑着出去了。

话说北方连日降暴风雪,村庄几乎完全被掩埋在了厚厚的雪下,不结实的房子接二连三的坍塌,村民们没有栖身之所,又少了粮食充饥,真个难耐。

高浩斌等人率领人们转移到安全地带,但不曾避过暴风雪的袭击,马匹少,人口多,牲口与人都死了不少。二位皇子从来也没过过这种凄苦日子,如今深解人间疾苦,好不怅然。他们在空地上扎营,供人们居住,一边等雪停了,令士兵择个好地方修建民房,日复一日,带来的粮草不够用了,陷入短缺状态。高浩斌就亲自带领士兵,剑拔弩张,到处捕猎,保证人们性命安全;郁得欢这边则命人回京运粮,稀少的猎物不能应付长期的饥饿。

自从高浩斌离开,郁采薇就怅然若失,唯有郁柳回赫娅的事才能让她稍稍打起些精神来,打听他们的消息。

那秦藩等不及了,便亲自驾马去寻女儿,郁有求总不好让他一个人去,也驾马跟着去了。张守成亦根据郁采薇的指示,寻他们去了,郁柳回的事,怎好不出一份力。

然郁柳回赫娅几乎陷入绝望,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干树叶上,只等着死亡伸出那恶毒的长舌来将他们吞噬了。出人意料的,竟于昏昏沉沉之间,听见“得得”的马蹄声,和众人的呼喊声,且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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