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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虎毒不食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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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言,元宝不见了,他把元宝带走了。”季敏一直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但不过几日未见,唐敬言就从季敏的脸上看到了来自岁月的沧桑,这会儿她不但双眼红肿,声音沙哑,就连双鬓都沾染了银霜。

“岳母您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们了。”

在来之前,林枫就已经把大致情况和他说了,季敏那天出门前把元宝放在了隔壁蔡大娘家,但季敏才走不久,柳荣贵就回了家。若是旁人,蔡大娘肯定是不会把元宝交出去的,但柳荣贵是元宝的亲爹,且元宝瞧着和他十分亲热的样子。

当时蔡大娘关门前听了一耳朵,听柳荣贵说要带元宝出去玩,元宝开心得不得了,一声又一声地甜甜喊‘爹’。然后,直到当天夜里,季敏都没等到柳荣贵带着元宝回家。第一天的时候,季敏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柳荣贵带着元宝去玩的地方比较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之后还有第二天,第三天……

“元宝自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这么些天了,他会不会想我?晚上会不会闹着不肯睡?他是元宝的亲爹,他会好好待元宝的,是不是?”

之后季敏去了很多柳荣贵原来常去的地方,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万般无奈之下,她才去了唐府求助,却不想唐敬言带着柳欣妍一行去了温泉庄子。

“岳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元宝送回到您身边。”

“妍妍那里……”

“怕她着急,这事我没和她说。”

“对,对,不告诉她的好,别告诉她。”

…………

“徐指挥使找你什么事啊?是要让你提前开始当值吗?”

“啊,最近有件案子比较棘手,得我亲自去处理。你要喜欢那个庄子,待我有空了,多带你过去走走。”

“要说喜欢,其实我更喜欢我们的家,那个庄子固然好,但总觉得不真实。”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也不由得会让人心生恐惧。

“你说那个案子棘手,那……会有危险吗?”

“对别人来说可能有。”唐敬言构筑在实力之上的自信,也是京城之中那些个姑娘们对他心生爱慕的缘由之一。

“那我守着家,等着你回来。”这话,唐敬言曾经听柳欣妍说过很多次,原来他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给了她别人艳羡的生活、身份,给了她最大的自由,给了她那么多东西,她除非是个傻子,才会不守着家等着他。

“没有你的时候,这里只是唐府,有了你,这里才是家,我们的家。”

刚才笑得极温婉的柳欣妍在听了唐敬言这话之后,突然就落了泪。

唐敬言哄了她半响,她的眼泪才渐渐落得慢了些,当被问及为什么哭的时候,柳欣妍想了很久,说了一句话,“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久得她都快要绝望了。

…………

“你吃不吃?”

“……不吃!”元宝拒绝地还算坚定,如果忽略他差点儿黏在鸡腿上的眼神和不停吞口水的动作的话。

“不吃就算了,撤下去喂旺财。”

元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有两个小名,一个叫宝宝,一个叫旺财。

“我和你说,虽然你现在算是我儿子,但我不会惯着你。你不想吃那就饿着,饿到你想吃了为止,你要是一直不吃饿死了,我就让人挖个坑把你埋了。”

元宝毕竟还小,还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但挖坑把他埋了,他是懂的。姐姐说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把宝宝种到地里,岂不是会长出好多宝宝来和他争宠?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宝宝吃!”不吃也就罢了,元宝真当吃起东西来,那真是……停都停不下来,别提吃得有多香了。

“吃了?还是你有本事!”

“嗤,还用说,一个小娃娃罢了。”

“还别说,我觉得咱这银子花得值,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以后长大了绝对不愁娶媳妇儿,到时候咱给他娶十个八个媳妇儿,让他给咱们两家好好开枝散叶。”

“长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咱们的儿子,还愁娶不到媳妇儿吗?”

“看着顺眼啊!你想想,等二十年后,一堆像他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围着咱俩转悠,那场景……该有多美啊!”

“……还不赖!”如果他们都能够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

唐敬言曾经答应过柳欣妍,要让她爹和她娘和离,但唐敬言能看得出来,岳母对于岳父的容忍度很高,可以说,只要还能凑合,她是不会主动和柳荣贵和离的。所以……他让人在其中推了一把。一个做母亲的人,孩子就是她的底限。柳荣贵可以吃喝女票赌,做尽坏事,但唯一,不能碰孩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有些话,大约只能鼓起勇气说一遍。其实季敏也听清楚了,她只是没法相信,无法置信,柳荣贵这般重男轻女的人会把他唯一的儿子押上赌桌,不说最后的结果是输了还是赢了,只他的这个做法,也够让季敏觉得心凉的了。

“你居然……你居然把儿子也拿去赌?!你还是不是人?虎毒不食子,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命去赌?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你说啊!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我和你拼了!”

知道季敏会忍不住动手,怕柳荣贵还手,所以唐敬言让林枫把柳荣贵捆了起来。季敏的第一巴掌落在柳荣贵脸上之后,后头的巴掌是越打越顺,不多时就把柳荣贵的脸打得青肿起来。

但直到最后,柳荣贵也没有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元宝究竟被转手卖到了什么地方。他不想也怕听到答案,他就怕他会舍不得,也怕他会忍不住反悔去找元宝,但更多的,他只是想用元宝来做一个赌注,一个能让他有机会翻身的赌注。只是运气不佳,不但没能翻本,还把儿子搭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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