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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美好的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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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子彦又入魔了, 他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来到她面前,伸出冰冷的手覆上她的面颊。

温暖的触感让他无比眷念。

他轻笑着,冰冷的呼吸落在她耳畔犹如恶魔低语:“青诀, 你躲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青诀皱眉,不明白他为何又入魔了。

她刚抓住他的手, 就被他一把拥入怀中, 那种力度,恨不得将她骨头碾碎。

他的身形纤长,可以轻而易举将她困住, 青诀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的手揽住她腰肢,俯身在她脖间亲昵地磨蹭着,那种亲密的态度,就好像找回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青诀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好像隔了有一百年之久。她忽然联想到楚经秋曾说,邹子彦在她死后的一百年里杀了很多人。

难道入魔后的他,其实是前世的他?

他的手指伸入她的长发中,将她按在怀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我想你了……”

这个人, 根本就不像她认识的邹子彦。

青诀皱眉,“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亲昵地磨蹭着她的脖子, 冰冷的手顺着她的背脊往上,正好落在她第七节 脊椎上。

青诀背脊微微僵硬, 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什么压制着,竟然使不上劲。

他扣住了她的死穴, 却并没有做什么。

而是怀念地轻蹭着她的耳畔,“青诀,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过面了……”

不是每天都在见面吗?

青诀心头不安,越来越觉得这是另一个人,“子彦,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青诀。”他又笑了,这样看起来还有几分孩子气。

“我是你师父。”青诀提醒他。

他忽然顿住,然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迷茫化作偏执,坚持道:“你早就不是我师父了。”

早在自己强娶她肉/身之时,他就默认自己已经被逐出了师门。

青诀却说:“我并未将你逐出师门,就算死了也是你师父。”

邹子彦微微顿住,随后又笑着轻抚她的长发,眼中被黑色烟雾所覆盖,“没关系,那我就叛出师门好了。”

青诀:?这个逆徒!

她忍不了了,直接手中结印。

印才刚结了一半,他就伸出冰冷的手轻轻握住,灵力瞬间熄灭。

“你要杀谁我帮你,我怕你伤到自己。”

“……”

他抓住她的手落下一吻,固执疯狂地呢喃着:“你想杀谁,我来杀,你不喜欢这世间,我就帮你把它灭了。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多难我都给你,只是你不要再离开我……”

指尖微痒,传递到心底。

青诀内心忽然有一丝触动。

她死的时候就没想过邹子彦会为她入魔。

她以为他对她就仅仅只是单薄的情分,她死了,他落几滴泪,情分也就到头了。

没想到他会陷得这么深。

青诀微微侧着头,身体并不抵触他。

只是觉得,这样亲密真的妥帖吗?

他的手顺着脊背往下,揽在她腰间,很是自然地亲了亲她的脖子。

等等!青诀终于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亲得这么熟练?

就好像在无数个日夜里,都是这样拥着她、亲近她。

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你,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到底是谁?”

“当然是……”

揽着她腰的手忽然松开了,他微微靠在她肩膀上,身上布满的黑色纹路慢慢褪去,眼中的黑色也逐渐消失。

他竟是在这一刻恢复了清明。

邹子彦下意识抓紧她的肩膀,他想过将真相告诉她,可是最后还是松了手。

我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你啊。

靠在她身上的人忽然滑落,他晕过去了。

青诀用蛟珠的力量,帮他平复魔气。

心里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一直压制,反而越来越盛。

他还会再次入魔吗?该怎么帮他解除?

还有,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好像才是问题的关键。

青诀敲开楚经秋的房门,他居然没睡,屋中灯火通明,一看到她瞬间神情就紧张起来。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青诀:?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明天是我的生辰啊,你说了要陪我过的。我还在布置惊喜,你怎么提前来了?”

青诀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她往房间里瞅了几眼,就看到几盏明晃晃的灯,有一只是白白的兔子灯,“你备了什么惊喜?”

楚经秋连忙掩住门,慌张道:“你别看,我还没弄好。”

“我不看,我就是想问你点事。”

他严肃拒绝:“你就不能等会儿再问吗?我备了好几天,你等几个时辰都不行?”

青诀赶紧收回了试探的脚。

本来想说不用搞得这么复杂,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他推出去,“砰”地关上门。

楚经秋还特意把房门落了锁。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差点就被她破坏了。

回到房中的青诀还在想邹子彦那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楚经秋那天那样惶恐,让邹子彦屡次入魔?

如果只是帮她报仇应该不至于吧?

杀几个仇家而已。

夜里过半,楚经秋准时敲门。

青诀一打开,扑面而来蓝白色的小花,一把塞进她怀里,好大的一束。

“送你的,生辰快乐。”

青诀还没看清,又被他拉着来到梧桐树下。

树上挂满了他亲手折的花灯,全是可爱的小动物,五颜六色在风中摇晃,落下五彩斑斓地光芒,尤其是那只小白兔,做得特别可爱。

“都是我亲手折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每样做了一些。”他伸手,正好摘下小白兔,放在树下照亮周围。

树下堆满了梦回酒,密密麻麻,她大概看了下估计有一百坛。

他得意地跟她说:“你看,我没食言吧?我说了要还你一百坛,一坛都不会少。”

青诀觉得太夸张了,忍不住笑,“你这一百坛,我要喝到什么时候?”

“等成亲的时候,不就可以喝完了?”

青诀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住她的手,单膝下跪,一脸诚恳地看着她:“青诀,你跟我成亲吧。我什么都不要,我还可以带着我的家产入赘,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她听完都懵了,“你想和我成亲?”

他点头,“我想啊,我是真的想和你成亲,你就答应我吧。”

青诀想把手抽回来,他死死抓着不放。她好生劝他:“你不要为了摆脱你爹,毁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不值当。”

他急忙表明自己的真心:“我不是为了摆脱我爹,我都想好了。等我家老头不行了,我就带着千机宗合并进青雀宗,我们一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可以逗你笑,给你买好吃好玩的,我还可以和你一起赚钱,成为修仙界首富!”

听着倒是挺美的,但是青诀还是觉得好笑,也没就把他的话当回事,“我们现在不也在一起,不也开开心心的,不也一起赚钱吗?”

“这怎么能一样?”楚经秋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啊,每天相亲相爱,生一窝可爱的孩子,永远都可以不用分开。”

青诀一听“生一窝孩子”,吓得赶紧把手抽回来,“能不要感情来玷污我们之间纯洁的金钱关系吗?”

她说完就想走,楚经秋扑过去抱住她的腿,一脸凄惨模样,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大哭大喊着:“我求你了,小青诀,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在一起,没那么多别的想法,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青诀没客气,“那你死给我看看。”

楚经秋一愣,哭得更狠了,“你好狠的心啊,你居然不顾念我们多年的感情……你不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吗?你喜欢赚钱,我也喜欢赚钱,以后我们一起赚很多很多的钱,好不好?”

青诀停下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是吗?”楚经秋连忙爬起来握住她的手,高兴道:“那你同意了?”

“本来是想同意,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嗯?”

青诀微微笑着,平静道:“我曾误入了一个秘境,在往生池中看到我的将来,和你成亲的场景。”

楚经秋眼前一亮,忽然又顿住,“那为什么你还不同意?这不是说明我们迟早会在一起吗?”

青诀却摇头,“我不想再走老天给我的路。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成亲的。”

楚经秋呆住,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听到“绝对”那个词的时候,心窝不可控制地痛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她还冷,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就因为这个拒绝我?”

青诀点头。

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他现在去研制失忆丹还来得及不?

“好了,今天是你生辰,别不开心。”青诀拿起一坛酒开封,敬他,“祝你生辰快乐。”

可是楚经秋半点心情也没了。

他颓废地坐在树下,还想争取一下:“就因为你看到我和你成亲了,所以就决定永远不和我成亲?”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确实是因为往生池里看到的东西,拒绝了你,但是……”

“那你把它忘了。”楚经秋说这话的时候很孩子气,他说完有一股酸涩涌上鼻头,提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气,灌得咳嗽,呛得鼻尖通红,“你把那件事忘了,收回你说的永远。”

青诀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平时最爱跟她开玩笑,今天怎么说两句还急眼了?

他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难过地低着头。

酒在坛子里“哐当”作响,和他的心情一样糟糕透顶了。

因为将来会和他成亲,所以决定永远不和他成亲?

他真的掐死青诀的心都有了。

等会儿回去就研究失忆丹,让她把看到的全忘了!

一坛子瞬间见底,楚经秋又开了第二坛。

青诀看出他是真的不高兴,突然生出些许愧疚,“楚经秋,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你本来就是为了摆脱你爹才想和我成亲的,干嘛装出一幅这么难过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难过?”

青诀愣住,“不是你说的,以后每天开开心心的,一起赚钱吗?就算不成亲,咱们也可以每天开心嘛。”

“那开心的程度能一样吗?我就想和你成亲。”他喝得头都晕了,像个固执的小孩,怎么说都不听,“我就要和你成亲,就算现在你不答应,你以后也能答应,你为什么要说‘永远’这个词来伤我的心?”

青诀服了,“好好,我收回。”

她提起一坛酒,坐在他身边和他碰了碰,“生辰快乐。”

可是楚经秋一点也不快乐,他的快乐被青诀抹杀了。

他喝得靠在她肩膀上,居然难过到眼眶红红,就跟要哭了一样,“老天都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却不跟我在一起,我有这么讨人厌吗?你太让我伤心了……”

哎。青诀也后悔了,干嘛在大好的日子跟他说这事。

“我没有讨厌你,我们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开开心心赚钱嘛。”

“可是我想跟你成亲……”他说着说着,抱住她手臂哭了起来,还把头埋着不想被她看到,“小时候两边的大人阻着我们,我就想,等长大就好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是不能顺我心意,还要被你拒绝……”

青诀好脾气地递衣袖给他擦眼泪,“没人阻我们,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可是楚经秋却哭得更厉害了,谁要当她朋友?

那天夜里青诀都记不清他喝了多少坛酒,靠在她身上,醉得意识不清。

头顶的花灯还在转悠,五彩斑斓的光芒落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睛凝神一看,那些花灯上好像都写上了字,连起来是一句诗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

青诀叹气,送他回房。

他非得拉着她的衣袖不放,哭得跟个小孩一样,“你收回那句话,不许再说,你让我伤心了……”

“好好好,我收回。”她扳开他的手指头。

正要离开,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问他。

她拍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点,“你上次跟我说,邹子彦入魔之后怎么了?”

可是楚经秋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

只知道嘟囔着:“我肯定会跟你成亲的,因为,这是命中注定……”

青诀笑了,从他房中离开。

天色还未完全凉,但是青诀已经睡意全无。她闻了闻身上的酒味,皱眉,独自来到灵泉想泡泡澡。

她喝得并不多,可是梦回酒逐渐上头,开始晕晕的。伸手扶住墙壁,灵泉就在面前,却有些看不清。

她甩了甩脑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刚一回头,忽然有人扑了过来。

青诀连是谁都没看清,唇就被人吻住了。

酒意上头,麻痹了她的感官。

她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踩空,和那人一起摔下了灵泉。

温热的水,让气氛又暧昧了几分。

青诀被他吻得无法呼吸。

他的吻带着急促的呼吸,染上了浓重的情绪,似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越是躲避,心头的火就烧得越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青诀不可思议地推开他,瞳孔轻颤,“子彦,你清醒一点。”

邹子彦没有办法清醒,理智就已经脱离了掌控。潜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又出现了,这一次,好像要和他融为了一体。

他半抬起头,一只眼睛被黑色所侵染,一只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你想知道我入魔之后的事,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青诀无法形容那诡异的一幕,他好像和恶魔正融合为一体。

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发着,诡异的纹路布满他的身体。

他将她按在池边,力气大的让她很疼,身上的灵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竟然无法凝聚。

这太诡异了!

邹子彦低头,停在她一寸的位置,魔语道:“你死后,我入魔了,后来成了魔尊,杀了很多的人,还重塑了你的肉/身,把你娶回了家,每天每夜都这样抱着你,亲着你……”

他说完又钳住她的唇,这一次很温柔细致,轻咬慢吮,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

青诀脑中“嗡”的一声,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个不孝徒!他真的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

她用力握紧手指,灵力终于凝聚在手心,她正要召唤噬月兽,又被他抓住了手。

灵力在他接触的一瞬间,再次消失无踪。

这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身体里有某种克制灵力的东西!

邹子彦抓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病态地呓语着:“青诀,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就算你要我性命,我也会给你的……”

青诀完全被震惊住了,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猜想过。

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不曾表露过半分,除了他入魔的时候,半分也不曾逾矩。

怎么会?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诀……”他半睁着黑色的眼睛,忽然问她,“我做了这种事,你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理我了?”

见她不回话,他咬着她的脖子,“你是不是不会要我了?”

青诀靠着身后的池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谁湿透。她知晓他还有一半的清醒,便提议:“你先放手,我们坐下来聊。”

可谁知他抱得更紧了,灼热的呼吸叹息着,“我不放手,放手你就会离开我。”

他红着眼睛,固执地问她:“你还没回答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青诀是真的想跑,她现在脑袋里晕晕的,没办法思考。

她想等冷静点再来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邹子彦彻底入魔了……

青诀有些走神。

那她应该大义灭亲吗?

邹子彦咬了她一口,让她回神,酥麻感一直传到脚趾。知晓他对自己的感情后,所有亲近都变得那么奇怪。

虽然不反感,但是……

她将他推开,“子彦,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赶紧醒过来,难不成你真要入魔吗?”

他低低地笑着,反问她:“入魔有什么不好?入魔就可以保护你。”

“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青诀试图将他拽回征途,“你入魔是为了帮我报仇,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入魔只会让我陷入两难之中。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我要你清醒过来。”

邹子彦好似陷入深思,又问她:“那你还会要我吗?”

这种情况,她能说不吗?

青诀用力点头,“要的。”

“就算你入魔了,我也会陪着你洗经换髓,清除体内魔气,陪着你一起变回正常人……”

他笑了起来,令人畏惧的双瞳中尽是对她的温柔,缠绵悱恻着。

他轻轻磨蹭着她的肩窝,身上的纹路逐渐褪去,他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她肩膀上,脑袋沉沉地睡去。

青诀二话不说,割破他的十指。用灵力引导他体内被魔气侵染的血流出。

灵泉有洗涤污秽的功效,她运转两枚蛟珠,将他身上被污染过的血全部过滤一遍再回到他身体中。

他入魔的次数太频繁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

邹子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猛然起身摸身上的伤口,重新被包扎了一遍。

所以昨天灵泉里的事都是真的?

他连忙穿好衣服来到青雀殿,却被告知青诀已经离开,她去了桃林说是至少要两月才会回来。

邹子彦心头一滞,喘不过气。

她还说会要他,撒谎!

她就是不要他了。

把他丢下了。

邹子彦握紧双手,想去找她问个明白。

在路上他甚至想到她会对他不理不问,放由他自生自灭。又或是给他定一个欺师灭祖之罪,毁去他的修为,将他逐出师门。

可是当他到达桃林的时候,却发现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在林中建了一个大阵。

身旁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书籍,她正坐在地上费力地画着符纸,衣袖因为太热拢到手肘上,衣裙沾满了花瓣。

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松松垮垮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随性的模样,更亲近了几分。

邹子彦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走进看了才发现,那些都是去除魔气的古书籍。

青诀正咬着笔,眉头紧皱。

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得太认真,等光线被挡才发现来人了。愣怔抬头,“你怎么来了?”

邹子彦蹲下身,将笔从她口中拿出来,笔尾都被她咬出了小牙印,可见她有多纠结。

“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画符,”青诀拿起书籍,纠结地看着,“我想找驱除魔气的方法,帮你把魔气去了,可是这些东西太难弄了……”

原来她不是跑路了,而是帮他找驱除魔气的方法。她就像她承诺的那样,会带着他洗经换髓,会一直陪着他变回正常人。

心头感动之余,又有些哽咽。

“这些事哪用你亲自来做?”

她的手都磨破了好多地方,布这样一个大阵该有多累?

“还是我亲自做比较放心,我担心这事传出去,会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毕竟你现在也是后起之秀了……”

所以她就一本本地学,一笔笔地练。

直到学会为止。

邹子彦忍不住将她抱住,吓得青诀手里的笔都掉了。

这是又入魔了?

他的眼眶红红的,承诺她:“我答应你,我好好驱除魔气,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什么也不要。”

青诀见他没入魔,稍微放心,“那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他用力点头,“好,我都告诉你。”

青诀这才觉得,自己的好徒弟回来了。

只要他不入魔,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狂热,就还算能接受。

以后的事,再慢慢教他就好了。

她下意识拍了拍他的头,没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忽然暗了下去。

果然又回到了原点。

她还是把他当小孩。

青诀把自己关在桃林研究古书籍的那段时间,邹子彦几乎寸步不离。

他每天跟着她学习白天画符,晚上用天山水浸泡全身,不食五谷,只食灵草,每隔七天循环放血一次。

邹子彦睁开眼,青诀正往池子里倒奇奇怪怪的药草。

他伸手抓住一缕,闻着还不太好闻。

“这是什么?”

“驱邪的。”

青诀全给他放进去,那味道简直了。

邹子彦泡完感觉全身臭臭的,他嫌弃地皱着鼻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被子里都是臭臭的,把他给睡抑郁了。

第二天青诀还要往里面放,他赶紧阻止,“师父,我觉得好多了,这个就不放了吧。”

“那怎么行?感觉好多了,说明有效果,要坚持用。”她抬手又全给他扔进去了。

邹子彦又抑郁了几天。

那几天吃饭他都躲得远远的,总感觉身上有味道,不干净了。

后来青诀又发现了一种更好的灵草,泡完之后与之前的截然不同,甚至还带了香气。

邹子彦洗完一身干爽,终于不抑郁了。

他蹲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画符,她头发松松散散地束着,一脸认真。

太久没和她亲近,邹子彦越看越喜欢,他放下笔扑过去抱住她的腰肢,“师父,我今天身上是不是很香?”

她嗅了嗅,“还行吧。”

他抱着不撒手,靠在她身上又香又软,“是不是比前几天臭臭的好多了?”

“前几天怎么臭了?那是药草香。”

香什么香,他都要被臭死了。

邹子彦提议:“师父,以后能不能不泡药草了?我不喜欢那味道。”

“不行。”她揉着他的头发,“明天继续泡。”

“那师父和我一起泡好不好?”

青诀毫不客气地拧他耳朵,“你想得美。”

“痛痛痛!”他伸手去挡。

青诀又抓住他的手,里面皮肉已经长出新的皮肉,就是看起来跟周围的皮肤有些不一样,要白上许多。

她感叹,“年轻真好,恢复起来真快。”

“我就小几岁而已。”邹子彦不满地皱眉,“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他说完爬起来就走了,头也不给她揉了。

青诀:?

邹子彦本来想憋着一天不理她,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结果刚过了半天,就忍不住去看她画符,在地上画着圈圈,画着画着又凑过去和她一起学。

他青诀喜欢坐着画,他喜欢趴在草地上画。这样画累了,就正好可以枕在她腿上休息,和她呆很久很久。

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梦境,希望一辈子都能如此。

青诀停下笔,拿起符纸感叹道,“一千零一张,我终于画完了。子彦,明天开始准备阵法驱魔。”

邹子彦笔下一抖,“不再等等吗?”

青诀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多等一天我这心里都慌得很,总觉得有大事发生,早点驱完免得夜长梦多。”

邹子彦低头“嗯”了一声。

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借着醉酒亲她了,也不能像这样呆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美梦……终于要结束了吗?

那天罕见天降大雨,桃林变得阴冷潮湿。

无数花瓣被碾碎成泥,枝头凋零。

邹子彦就站在她门外,静静地看着她。

狂风吹开窗户,将她惊醒,她起身正要关窗户,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宗主!”青黛大喊着,“大事不好了!”

青诀打开房门,看到青黛带着几位弟子冒雨前来,神色皆是慌张,“宗主,你快回去看看吧,后山的螭尤今天特别不安分,好像要突破封印了!”

什么!青诀脸色骤变,连忙穿衣带着他们赶回去。

青雀宗的上空被乌云笼罩,不见天日。

青雀神像之下站满了密密麻麻惶恐不安的弟子们,被封印的螭尤不安躁动着,发出空幽骇人的叫声。

脚下不时震动,好像它就要从被封印的地下挣扎出来。

前世的螭尤根本就没有如此躁动过,青诀不解,也有些不安。

她进入合灵之境,飞到上方,加固封印。邹子彦也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加固。

青雀宗历来只有继承宗主之印的人,才能加固这个封印,她告诉他:“你省点力气吧,只有我才能加固。”

可是邹子彦却不肯离去。

他知道螭尤一旦突破封印,青诀必然会遭到反噬,生命垂危。

它沉睡了数万年,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躁动?

邹子彦察觉不妙,连忙收手飞到下方查看。通过裂开的缝隙能看到巨大的螭尤已经开始挣脱铁链,它身上封印的五张符纸,居然少了一张?

螭尤感觉到有人靠近,一声嘶吼,天倾地斜。

邹子彦被这股力量震退,被迫离开,“师父,封印符少了一张,许是掉了。”

眼看着青诀就要撑不住,螭尤越来越狂躁。邹子彦立马飞下去,想要进缝隙中找到那张符纸。

他是疯了吗?

青诀喊他:“子彦,回来!”

这个时候他还冲下去,不要命了?

青诀咬紧牙根,拼命压制住封印。

心里一片慌乱,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对封印的控制。

“邹子彦!你让你回来听到没有?”

可他却充耳不闻,一头扎进裂缝中。

脚下的青黛看得心急如焚,也飞到青诀身边想帮她,可是她的灵力根本对封印无用。

漫天大雨,打湿了众人的衣服。

青黛都慌了,“宗主,我们该怎么办?”

青诀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她已经快撑不住,“青黛,去把子彦带出来。”

青黛想都没想也一头扎进缝隙中。

这种时候,她青黛是不会退缩的好吗!

她冲进洞中,看到邹子彦已经被怒气所伤,仍旧不肯离去,固执地寻找着东西。

“少主!”青黛来带他身边,想带他走,“这里边没有符纸,你不要再找了!”

听到她的声音,邹子彦终于放弃。

是啊,这洞里一览无遗,根本就没有符纸。

可是,可是,青诀要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可以后退,唯独她不可以。

封印一旦碎裂,她可能会死在这里。

邹子彦浑浑噩噩跟着青黛离开,看到青诀已经撑不住了。

随着螭尤一声怒吼,再次挣断铁链,毁去一张符纸,青诀被封印所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

青绿色的身影终于缓缓掉落,在狂风中如落叶凋零。

“青诀——!”

邹子彦目眦尽裂,冲过去将她接住。

他努力擦赶紧她脸上的鲜血,身体冰冷,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一秒还冲着他笑的人,怎么后一秒就这样了?

“青诀。”他将她紧紧抱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醒醒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

螭尤的吼声还在继续,愈演愈烈,在狂风暴雨中它再次挣断一根铁链,毁去一张符纸。

鲜血从青诀嘴角留下,她几乎已经快没有呼吸。等剩下的两道封印全部裂开,她肯定会撑不住的……

青黛扑在旁边嚎啕大哭,就连底下的弟子们都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恐惧。

就在这时,三位长老同时赶到。

三道白色身影缓缓降落,为首的青溦轻抚胡须,叹道:“看来青诀真的不适合做宗主,只能惹下天怒人怨,给青雀宗带来不详……也罢,子彦,看来以后的青雀宗就只能交给你了。”

邹子彦僵住,不敢置信地抬头,“她还没死,你们为什么不救救她?”

“老朽也无能为力,”他一身仙风道骨,眼中尽是视生命为无物的超然,“生死有命,天命使然。何况,此封印只有历代宗主能压制,合我们三人也无能为力啊,罢了罢了……”

“什么天命?去他狗屁的天命!”邹子彦狠狠砸在地上。

明明封印每年都在加固,为什么还会碎裂?

他抱着青诀的手都在抖,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吼声,每一声都让他胆颤心惊。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不能保护她?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邹子彦抱着她失声痛哭。

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弱!

为什么,为什么……!

——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喜欢的人死了。

——只要你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她。

只要他足够强,他就能保护她!

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就该一脚踏破这天!一脚剁碎这地!一手撕碎那螭尤!

邹子彦将拳狠狠砸在地上,忽然做了一个病狂的决定:他要将螭尤结契。

他将青诀交给青黛,毅然决然冲向已经挣脱大半束缚的螭尤。

太溦震惊了,“他想做什么?”

青溦也怔住,“他……难道他想契约螭尤?”

想要制约凶兽,无非三种办法。

一为杀,二为契,三为封。

对于杀不掉的凶兽,只能选择契约;对于无法契约的凶兽,只能选择封印。

上古凶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神兽处于同一级别。

当年封印螭尤的先祖,乃是突破至第九重、经能够召唤出青雀神、离第十重化神之境仅有一步之遥的大乘期强者。

就是那样的强者尚且都无法契约于它,只能世世代代封存。

他一个元婴期修者,凭什么?

青溦愤怒挥袖,“荒唐!他这是去送死!”

太溦皱眉,“这小子不能死,他死了青雀宗谁来承接?”

太清脾气火爆,哼声道:“他要去送死,谁能阻止他?”

青黛看着三位只知道说风凉话的长老,心中愤怒而不解,“长老们为什么不能去帮帮他?这么多年青雀宗每次出事,你们都知道骂来骂去,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触犯了长老的威严,太清抬起衣袖给了她一耳光:“贱婢!你跟青栾她们母女一模一样,不遵法纪,目无尊长!”

青黛脸都被打出了血,眼中浮现出恨意,她疼得龇牙咧嘴,还是要说:“宗门她们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们却从来不肯承认她们的好,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清愤怒之下,脱口而出:“因为青栾视礼法为无物!不仅跟奴隶厮混,还……!”

“太清,”青溦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身后又是一声怒吼。

螭尤已经破了第四道封印。

青黛害怕地抱住青诀,“宗主,你快醒醒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洞中的邹子彦已经重伤昏迷,他浑身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看着即将挣脱封印的螭尤。

他回想起在桃林的一切,那么美好的梦境,可惜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怒吼声还在继续。

山地已经开始坍塌,剧烈晃动。

邹子彦用仅剩的力气站起身,眼底一抹决绝。他凝聚出金色的蛟珠,用最后的力气将它狠狠捏碎。

他要变强,强大到让所有人都畏惧,强大到这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带走她!

蛟珠碎裂的瞬间,黑色的纹路逐渐将他的皮肤布满,染上粘稠的黑色。

血丝延伸至眼白,直至完全覆盖。

他的嘴角裂开残忍恐怖的笑意,身体已经彻底被魔鬼所吞噬。

“螭尤,你还认识本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小徒弟是肯定会入魔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四个人都放不下偏执,所以都会不同程度地走上前世的老路。

只有青诀是彻底跳脱出来的。

明天继续万更,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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