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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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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的时候,秋已经很深了。自新丰城往西北,出殇阳关,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鹰翔千里,衰草连天,举目皆是颓败的景象。这里曾有一条通往边城的官道,年久失修,已经斑驳陆离,秋风拂过,隐藏在杂草丛中的青石才依稀可辩。
几十匹快马迎风疾驰,道旁的碎石似乎也随着这呼啸而来的风声不断震颤,惊起一片栖息的秋虫。马上的人虽风尘满面,眉目间却是神采奕奕,身着寻常锦服,腰间却都挂着一把做工精美的剑,形制与寻常的剑大不相同,露出玉制的剑柄。
只见其中一人指着远处的一座村庄,对旁边的黑脸汉子说道:“师傅,我们从新丰城到此,已经赶了一宿的路了,兄弟们早已疲惫不堪,前面有座村子,可否休息片刻,给马儿也喂些草料。”
那黑脸汉子抬眼望去,远山巍峨的衬托下,显出一片村庄,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好,我们且在此休息一程,午后继续赶路。”
这座小村南邻巍峨的昆仑山脉,虽是山野之地,却也是去往朔方城的必经之地,想必白日里应是南来北往,熙熙攘攘,此时虽天色大亮,整个街巷却空无一人,一阵秋风扫过,卷起了地上的枯叶,随风舞动,随着这秋风,似乎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一名马上的汉子,身子晃了一晃,突然从马上栽了下了,眨眼之间马上的数人纷纷倒地,似是喝醉了酒一般。
黑脸汉子脸色大变,忙大喝一声,“风里醉!掩住口鼻!”剩下的几人也是应变神速,纷纷掩住口鼻,跃下马来。风里醉,乃是大荒一等一的奇毒,此毒随风而散,中毒后,恍如醉酒一般,浑身潮红,顷刻间便可不省人事,若无解药,寻常人纵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转醒。
“大家小心”,,黑脸汉子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货车,屏住气息,“苍”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剑长四尺,绽放着青幽幽的绿光。
周围的几名汉子也纷纷抽出长剑,戒备的望着四周。
“谁在放毒?”黑脸汉子一声怒吼,震得几栋草屋沙沙作响,正是玄门正宗的内功“震惊百里”。
寂寂的村子空无一人,除了战马的嘶鸣,一切都是死一样的寂静,“搜!”黑脸汉子一挥手,十几条大汉向四周迅速散开......
“师傅,我们搜过了,村子里共有一百四十七人,浑身潮红,全都中了毒,昏死过去了。”
黑脸汉子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初时以为有人故意下毒,拦路打劫,可眼下这里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待再问,忽听到有人喊道,“师傅,这里有个人没有中毒。”
众人循声赶到时,只见一个破旧院落的稻草上躺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虽看不清面目,身上的衣着却似是极为华贵,与破旧落败的茅屋显得格格不入,那人胸口在微微起伏,正是昨夜昏迷不醒的云逸。
黑脸汉子抬手一探,“快,扶他起来,此人尚有气息!”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云逸扶起,只见黑衣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但觉异香扑鼻,沁人心脾。男子小心翼翼的磕出一枚小小的透明药丸,递到云逸面前,挤破膜衣,将药水缓缓送入云逸口中。
“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却恰恰因气息羸弱,吸入的风里醉极少,否则重伤之体若中了这风里醉,就是广成子上仙在此,恐怕也救他不得,如今服了龙洛胆,必暂无性命之忧。 沐生,他不是劫匪,把剑收起来。”黑脸汉子一转头,瞟了一眼身旁娃娃脸的锦衣男子,那男子正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双目圆睁,显得十分戒备。
“师傅,屋子外面还躺着两个人,刚才我们查看过了,不像是中毒。”一名弟子走进屋子,犹豫了一下,向着黑脸汉子续道,“像是被绣花针一类的东西封住了穴道。”
“哦?”黑脸汉子脸色一变,“走,去看看。”说这话起身向屋外走去。
庭院中静静的躺着两个昏迷的人,正是昨夜被昏迷的老赵头跟他的胖媳妇。黑脸汉子仔细查看了两人的伤口,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穴道竟然是被御针术所封,手法极为奇特,难道是沧澜山幻仙阙的人?幻仙阙乃是大荒三大名门正派之一,又怎会干些下毒的勾当?黑脸汉子心中千百个念头回转,脸上却神情不变。
沐生蹲在旁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低声对黑脸汉子道,“师傅,这风里醉的毒已经忙慢慢随风散了,我们就在这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晚上继续押镖赶路好不好。”
其实这些人均是大信镖局的镖师,为首的黑脸汉子正是大信镖局的总镖头耿忠。大信镖局乃是大荒第一大镖局,以信义著称,押镖与其他镖局不同,常押暗镖,夜里赶路,白天休息,自大新始建元年至今,押镖无数,却也从未失手,因而甚得王公贵族喜爱,甚至朝廷的赈灾银两有时也遣他们暗中保护,故而大信镖局声明极隆,黑白两道都让他三分。
此趟押镖自新丰城前往北疆边境,不过是些商贾的购货款项,银两也并不甚多,众人分散了负在马上,却也一路平安,并无什么变故。
“臭小子,你又想偷懒去睡觉?你守在这里,寸步不得离开!”总镖头耿忠思绪被沐生打断,颇有些恼怒。
沐生嘟囔着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其实他今年才十三岁,只是身材比普通孩童略显高大,一副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喜怒哀乐全写在上面。
“师傅!”沐生撒娇的拉住耿忠的袖袍一阵哀求,还时不时的向旁边的几个人挤眉弄眼。
耿忠见沐生又耍泼撒娇,脸色一沉,甩开袍袖,“为师叮嘱过你们多少次,出门在外,你要称我为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你们一个个,还是师傅长,师傅短的,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大信镖局的么。”
“师傅本来就不像公子,哪有公子向师傅这般又粗又黑的,倒是这个脏兮兮的血人儿洗漱干净了更像是公子哥!”沐生好像一点也不怕似得,旁边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耿忠被抢白了几句,黑黑的方脸一阵青一阵紫,却也无可奈何,在自己的所有弟子中,就数沐生最为乖巧,练功却常常偷懒,时常一个人溜出去玩耍。平日里,又偏偏爱捉弄人,师兄弟们知道师傅疼他,都让他三分,有时被他戏弄得紧了,也只得骂他几声“小泥猴”解气。
“师傅,这个人脏兮兮的,蒙头垢面,又浑身血污,是个嗜血魔头也说不定。不如让师兄们看着他吧!”沐生见云逸甚是肮脏,自是不愿意守着他,又见师父没有真的动怒,连连哀求。
“胡说,此人浑身一副书卷气息,分明是个读书之人!”耿忠一甩袖袍,不再理会沐生,跟着几位门人出去查看中毒的弟子去了。
沐生只得恨恨的咬牙靠在茅屋的角落里,暗暗的诅咒着躺在床上的云逸。赶了一夜的路,他实在是太累了,不多时,他便靠着软软的草垫,甜甜的进入了睡梦中......
清秋的午后,艳阳熏熏。
“阿倩,你快走,你快走!莫要管我!”怵然,几声疾呼刺破寂静,沐生一个翻身跃起,腰间的长剑已然紧紧握在手上,警觉的四顾起来。
“阿倩,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原来是云逸在梦呓。
沐生好梦被打扰,勃然大怒,“烂人,你找死!”,腾身到云逸床前,抬手便是一掌。
“沐生!你做什么?”恰逢耿忠众人闻声而来,正看见沐生,忙厉声断喝,直吓的沐生一哆嗦,急忙收回掌力,“哐啷”一声,手中的长剑也落到了地上。
随后跟进来的几个人忙七手八脚的扶起云逸,“小兄弟?小兄弟?醒醒?”
云逸缓缓转醒过来,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周围的人,以细若游丝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林中破棺而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却如何也记不起来。
“小兄弟,莫要惊慌,我们不是歹人,你重伤在身,莫要多说。”耿忠说着话,以手掌按住云逸背后大穴,欲将真气慢慢度入云逸体内。那知真气刚一入云逸体内,一股反噬之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劲力极为霸道威猛,震得耿忠虎躯一怔,连忙撤回掌力。
“奇哉!怪哉!”耿忠一脸的诧异,暗自揣摩,看这人的神情如此虚弱,该是真气虚耗过度的结果,可为何体内内劲却如此霸道威猛,全然不像虚脱之人。
“师傅怎么了?”沐生察觉师傅有异,连连问道。
“你且退下!”耿忠脸色骤变,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和善。
沐生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吐了吐舌头,闪在一旁,他知道师傅是真的生气了,这还是师傅第一遭如此震怒。
耿忠细细察看了一遍云逸身上的的伤势,紧紧地锁起眉头,此人不但来历不明,且显然身怀绝技,能受如此重创而不死者,已是奇迹,又如何体内真气澎湃?他到底是人是妖?难道幻仙阙的人在此下毒只为杀了这半人半妖的怪物?
一念至此,耿忠猛地醒悟过来。
“快,来人,取我的药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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