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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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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大门外,张麟轩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双脚瘫软在地,无法起身。原本好端端站在一旁的秦凤仪也突然间头痛欲裂,神色极为痛苦,双眸呈血红之色,嘴角亦有鲜血渗出。

秦凤仪靠着一道家传秘法,故而勉强站起身来,艰难地走到张麟轩面前,不禁气笑道:“跟你小子待在一起,就是容易出事。当年便是如此,而今也没什么变化,以后南山城你最好少来。”

张麟轩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亏你说的出口。难怪你们家老人爷子当年总是骂你,还真是半点不委屈。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这么多年都还没打理好,而今被何人算计,你竟然一无所知,亏得日后还是要当文官之首的人。”

秦凤仪翻了白眼,不屑道:“你见过那个文官是要去做探子的?谁家不是安坐一地,处理百日内的政务,哪里像我一样,还要跟着你整日东奔西跑。功劳没有就算了,如今竟然连苦劳都不提一嘴,你张麟轩有良心没!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愿意干,大不了日后你另寻良才就是。”

“哎,我就不。你不想当,我还偏就让你当。若是不服气的话,要不然你秦大公子亲自走一趟朔方城,让父王改了旨意?”张麟轩打趣道。

“滚滚滚,少在这边烦老子。还有啊,你小子以后说话注意点,毕竟这大旭它姓萧,不姓张。陛下钦定的旨意,老王爷又岂能擅自更改?若是让京都那群言官听了去,指不定怎么污蔑王爷谋反呢,所以说话过过脑子,切忌慎言,免得给自己或是身边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秦凤仪瞪了张麟轩一眼,神色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张麟轩咧嘴一笑,随后又带着疑惑的目光问道:“话说你刚才的样子可不比我轻松,怎么如今看上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其中缘由,可否详细说说?”

秦凤仪解释道:“算命的说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故而早年间传了家中长辈一门心法,以备日后之需。这门心法名曰安神篇,若无故头痛之时,可默念以缓解之。本以为是江湖术士的敛财手段,没想到今日当真派上了用场。”

“没了?!”张麟轩有些惊讶道。

“你还要如何?”

“我读的书少,你可不要诓骗我。”张麟轩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凤仪,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坏笑道,“若是你胆敢欺骗本公子,本公子就把你拉出去……嘿嘿。”

秦凤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当年就尿不远的臭小子,如今又能有什么本事。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凤仪,我警告你啊,骂人别揭短!你小子那些拿不出手的言行,我也不是不清楚,大不了玉石俱焚!”张麟轩怒目而视道。

“这就着急了?你小子当真是愈发无趣了。更何况又没旁人在场,你慌什么?难不成……你现在真不行?”秦凤仪笑容玩味道。

“滚!有多远滚多远。”

瞧着少年吃瘪,秦凤仪心情大好,以至于头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露出满意笑容的秦家长公子随后又轻声说道:“玩笑归玩笑,但却无半句假话。当年那位看相算命的,想来你如今应该会很熟悉,至少不会感到陌生。”

张麟轩立刻心领神会,但却有些难以置信,神色疑惑地说道:“当真是我那位排名第十的陆师叔?”

秦凤仪点点头,道:“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十先生。”

关于十方阁诸位楼主的排名,剑客赠与少年,至今仍为收回的那本书中多有记载,所以张麟轩自然十分清楚。至于秦凤仪为何知晓其中内幕,自然是离不开张麟轩偶尔的一次无事闲谈。

天地中央,有阁屹立万年不倒,名曰十方。除了类似于陪祭身份的辅楼,主楼则总计十层,但世人皆知楼主却有十三位,他们分别是执剑者,行刑之人,祭官,山中隐士,读书人,东海渔翁,行者,鬼差,儒将,道人,女子,痴情种子,教书先生。

书中之言,并未直呼其名,而是以此代称,至于究竟谁是谁,则尚未可知。不过张麟轩有幸与其中的几位见过,所以对应身份一事并不困难。执剑者,就是自家师父,教书先生便是鹿衍师叔,而道人则是那位陆宇卿师叔。此外其他几人,少年不曾见过,但想来读书人所指的就应该是那名腰间常系古卷的书生了。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张麟轩却一直都对那位书生心存好感。

秦凤仪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人便悄然而至,落座在两位年轻人的身边,微微一笑,轻声道:“此言差矣,并非所有楼主都可以称呼‘先生’二字。”

张麟轩与秦凤仪在震惊之余,立刻起身行礼。前者的神色瞧上去略有些异样,而后者则是只有敬意。

道人伸出手,将两个年轻人扶起,然后轻笑道:“初次见面,理该多些敬重。你这少年,按辈分来说,应是我的师侄,怎么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尊师重道,难不成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十方阁的家教?”

张麟轩微微皱眉,眼神竟是有些迷茫。对于身前的道人而言,少年非但不曾有任何熟悉之感,反而还有些陌生,仿佛彼此从未见过一样。

无意间听见少年心声的道人,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后解释道:“似是而非,如道之玄也。我即是他,亦不是他,真真假假,虚幻之境,故而又何必执着于是否一事?无论是朔方城内的陆宇卿,还是此刻的灰衣道人,总而言之,都是你的师叔,不可不敬。”

张麟轩只好再次作揖见礼,以示心中敬重。

“不情不愿,还不如不做。就算模样再如何真诚,那终究也不过是件无用之举。起来吧,不情愿的小家伙。”道人微笑着说道。

张麟轩扯了扯嘴角,选择了沉默。

道人忽然间既有些无奈,又有些遗憾。一句话师叔都不称呼,那怎么能算是敬重?至于遗憾,便是日后无法占某人的便宜了,多少还是失去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秦凤仪上前一步,垂首问道:“晚辈秦凤仪,见过十方阁楼主。”

道人点点头,轻声道:“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们之间便已经见过面了,故而如今也算半个故人。方才已经行过礼了,接下来就随性一些,不要再去顾及那些所谓的繁杂规矩了。”

“晚辈明白。”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话要问?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贫道必定竭尽全力为你解惑。”

秦凤仪坦然问道:“并非是什么大事,而是方才听您说十方阁并非所有楼主都能被人称之为先生,这不知又是何缘故?”晚辈只是好奇而已,若是牵扯了什么,还望楼主您见谅,就当晚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道人沉思片刻,轻声笑道:“无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其中涉及了一些十方阁早年间的古怪规矩,所以不便多说。至于缘由,你大可以这样理解。所谓先生,乃是儒家弟子对于师长的称呼,故而十方阁内能算得上是师长的人,除了师尊之外,便只有四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身兼教化功德者,所以配得上这个称呼。

例如大师兄,当年的他曾深入南荒大山,教化了一众生灵,为其开蒙,传授世间诸多学问。无论是剑禹师兄,还是如今的张欣楠师兄,都担得起这先生二字。至于小十三,常年穿着一袭青衫,看似是个教书先生的打扮,实则真是一位治学之人。一身的儒家学问,亦是得自于一条正经的儒家文脉,半分做不得假,所以先生二字,他也可担得起。剩下的两人,一人姓陈,一人姓李。如果说师尊身具‘传道’之功德,大师兄与小十三是‘授业’之功德,那么此二人便是身具‘解惑’之功德,所以称呼一声先生,并不过分。除此四人之外,包括我在内,都没资格被人称作先生。所以方才的十先生一称,万万不敢接受,心中唯有惶恐。”

秦凤仪恍然,作揖致谢。

道人扭头看向张麟轩,笑容有些玩味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说,你方才为何无缘无故地口吐鲜血,而你的好兄弟秦凤仪又为何头疼欲裂,只得以安神咒巩固灵台,以防心魔入住。如此种种,你当真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真相?”

张麟轩深呼一口气,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道人身边,毫不见外地笑道:“师叔您若是愿意讲,那么做晚辈的自然洗耳恭听。不过您若是嫌麻烦,晚辈也不强求。”

话虽如此,可眼神以及动作哪有半点不强求的意思。

道人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无奈道:“某些人自以为摆脱了光阴,实则却一直为其所累,不得真正的自由。贫道乘虚舟而来,为的就是帮他寻个解脱。”

“那与我们方才身上的异样有何关系?”

道人微微一笑,喃喃道:“麒麟镇邪祟,凤凰度亡魂。一切所求,无非是‘心安理得’四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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