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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那就朝他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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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再等会儿。”她一字一句地道。

药她看到了,一板药里只剩下几颗了,靳烈风在她来之前,已经吞了那么多药了。

这是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了。

她做不到明知道他接下来还要自我折磨,自己却跑去蒙头睡大觉。

她要留下来看着他。

如果……如果药也不起作用,或者他真出了什么状况,她起码也可以帮得上忙。

“有什么好等的?”靳烈风不赞同地拧起眉头,要让她出去,“阮、小、沫,去睡觉!”

“我就是现在回床铺上,也不可能安心睡着的,靳烈风,你别赶我。”阮小沫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十分坚持。

靳烈风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眸,过了会儿,才冷嗤了声,嫌弃地道:“要待在这儿可以,待会儿见了血别叫得我耳朵疼!”

阮小沫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浴缸里。

靳烈风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去拿针管,似乎心里想了些什么,在沉默了片刻后,才伸手去拿那些染着他的血的针管。

阮小沫能看到他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胳膊上血管分明,在蓦然绷紧的肌肉上,显得尤其分明清楚。

靳烈风的手仿佛在抵抗身体本能一般地有些僵滞,但他还是猛地一抓,把一只粗针尖的针管抓在了手里。

额头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渗出的汗珠,沿着他笔挺的鼻尖往下滑。

握紧针管的手有些微微的不稳,像是他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

阮小沫有些担心之前医生说过的话,如果超出他精神承受的最高值的话,他就会……

靳烈风的薄唇抿成一线,用力地闭了闭眼,长睫毛覆在他的下眼睑上,掩住他眼底的神色。

就像是他身体每一寸的力量,都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做着殊死的搏斗似的。

靳烈风低下头,轮廓深邃的侧脸,被覆上一层阴影,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他下颔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后牙槽咬紧,整个人就像是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晦暗之中,对抗、挣扎。

阮小沫看着他抓着针管,看着他摸索到自己胳膊的位置,看着他完全没有睁开眼,就挥手将针管朝自己的皮肤扎去——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看到他手里的针尖扎破皮肤的角度歪斜,顺着下去划开一大条血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啧!”

靳烈风没有呼痛,睁开眼,只是极其烦躁地将针管一丢,重重地把针管丢回那堆针管中间。

阮小沫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穿长袖的衬衫,又为什么不肯伸手这只手臂给医生。

能够伸手拿那个东西,就已经他现在所能做的底线了,更不要说,自己拿着针管扎自己,怎么可能有准头?

无数次的尝试下来……那半条胳膊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吧。

既然靳烈风会跟心理医生拿药,当然是不怕被心理医生那边知道,所以他之所以把那只胳膊包裹得严严实实,是不愿被她看到……

阮小沫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那只小臂上的皮肤,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她不知道这两天晚上,靳烈风到底付出了多少,又是怎么从一开始见到针管靠近就会发狂,变成现在这样起码可以拿起那东西了……

这期间的痛苦和挣扎,他都没有告诉过她,只是自己背着她独自经受……

可照他这样下去,就算他把自己的整只手臂扎得体无完肤了,也可能还是做不到情绪稳定地接受针尖靠近的感觉。

阮小沫坐直了身子,探身去拿其他还未拆开的针管,道:“靳烈风,你让我试试。”

她起码不会像他那样暴力地对待他自己的胳膊。

“阮小沫,你不许碰!”

在她碰到针管之前,靳烈风刹时沉下脸来,抓住了她伸过去的手。

阮小沫平静的望着他,一字一字道:“靳烈风,我不想看着你把自己的手扎废为止!”

“那就别看!”他脸色沉郁,语气里全是蛮不讲理的霸道:“回床铺上去,去睡你的觉!”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看这一幕的……

他还做不到彻底控制好自己……

所以,他不能让她来碰那些针管。

阮小沫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激烈地坚持,也没有缩回手。

“靳烈风,我会小心,会保护自己的,我希望你能早点治好,我不想每天都担心你是不是过得了这关,不想在心里数着你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靳烈风,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靳烈风滞了滞,深紫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她,感觉心口处,仿佛被一只手用力地抓了把似的。

之前医生尝试让他适应的时候,明明是在一切设施舒适的房间里,他却只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周遭一片死般的寂静,耳鸣声掩盖过所有的感知……

在他的眼底,替他治疗靠近的医生,在靠过来那一瞬间,和当初那间绑架他和他父亲的绑匪重合。

惨痛折磨的画面、痛苦颤抖的身体……都如同刻在脑海里的浮雕从退潮的海底缓缓浮现一般鲜明……

不知何时,他又像是在被母亲下令穿着约束衣绑在病床上,无数的白大褂在他周围像坟墓里爬出的幽灵一样,反反复复扯着他记忆里最灰暗的那条神经,猛地从他的脑子里拉拽出来……

这些无数的人影重合、撕扯,将他的理智在刹那间崩裂,只剩下自我保护的兽性直觉……

胳膊上的血迹往下淌,顺着浸在水里倏然捏紧的拳头,泛出一圈淡淡的红。

隔了会儿,他垂了垂眼眸,固执地道:“阮小沫,去睡觉!”

“我不!”阮小沫抓住他的衣袖,双眸紧紧盯着他,认真地道:“如果你一次也不肯让我试,靳烈风,我不会死心的!两天了,加上晚上你这样折磨自己的时间,靳烈风,整整两天两夜还没有进展,你是想让我在明知道这件事有可能好转的情况下,再一次希望破灭吗?!”

靳烈风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仿佛是一团理不开的麻绳一样。

阮小沫见他没有立刻反对自己,连忙举起三根手指,趁热打铁地保证道:“我真的会小心的,靳烈风,我保证,我一次只靠近你一点的距离,如果你反应不对,我会马上丢下针管跑出去的!”

靳烈风盯着他,薄唇紧抿,盯着她的紫色眸子晦暗莫测。

阮小沫睁大了眼睛望向他,一颗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上下地跳动着,生怕自己刚才表态的内容和态度,不够说服他。

两天两夜了……按照现在的情况,再这么下去,情况真的可能并不如那么乐观……

靳烈风忽然起身,披着湿透的浴袍跨出浴缸里,来到浴室镜子旁的柜子旁,拉开最底下一层的抽屉,从什么东西下面翻出一件黑乎乎的什么握在手里,然后反身回来,递给阮小沫。

阮小沫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呆住了,懵逼地抬头看向他:“……枪?”

靳烈风找了把枪给她?

这是要做什么?

好端端的,浴室里有没有靶子,总不能是让她练射击吧?

而且……

为什么帝宫里……怎么连浴室里都放着这种东西……

阮小沫一半无语,一半茫然地想着。

“拿着!”靳烈风直接把那把黑色的小型手枪塞给她,又抓着她的手,打开保险栓,扣在扳机上,然后……

他拉着她的手,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阮小沫脸色倏然一白,连忙想撒手,可她整只手都被他包裹在手掌里。

他不放,她也撤不开手。

“你做什么靳烈风?!”她有点慌了,想把贴着他胸口皮肤的枪口移开半点,却根本移不动。

男人的大掌牢牢地把着她的手,一寸不移地顶着自己的胸膛,定定地凝视着她,道:“你要试,可以,但如果发现我情况不对,就扣下扳机……”

她如果只是仅仅逃跑出去……他不放心。

必须得这样,他才肯让她尝试。

心脏的位置,他替她对准了。

到时候,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就算她射偏了,这个位置中枪,他也不可能再追上去。

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否则,你就现在出去,回去睡觉。”靳烈风冷冷道,语气间毫无回旋的余地。

阮小沫心头颤了颤,被迫握着枪的手,被男人炙热的掌心和冰凉的枪身熨贴着,整个人置身在重重的矛盾中。

同意……则这样的局面……

可不同意,靳烈风是绝对不会让她帮忙!

“我知道了,首先,我慢点靠近你,再则……”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如果有需要,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靳烈风紧紧盯着她的眼眸,似乎是在确认她话的可信度,过了会儿,才松开手,朝她道:“好。”

阮小沫稳了稳有些发抖的手,才倾身重新拿起一根干净的针管。

几乎就在同时,靳烈风的眼周的肌肉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眸底近乎本能地释放出强烈地攻击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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