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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封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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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消防医院,停尸房。

走廊里的椅子上瘫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满脸泪花,双眼通红,乱糟糟的头发里参杂着几根银发。旁边一个青年小伙,穿着一身乞丐裤,上衣是标准的白衬衫,头发弄得花花绿绿,正没心没肺的噘着嘴低头扣指甲。

我和杨磊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姨……”我咬着牙喊了一句。

“大海啊。”林母见到我扭头憔悴的回了一声。

林炜见到我后,忽然从椅子上窜起来,像是疯了似得张牙舞爪的冲我问道:“姐夫,你就告诉我谁特么害的我姐就完了!”

“你给我滚犊子。”杨磊在后头拽着林炜的脖领子,直接怼到了墙上。随后指着他,瞪着眼睛道:“我告诉你昂,你姐夫的心情跟你和你妈一样都不好受,你别给他添堵了,明白么?”

“那我姐咋整?谁怎么害死我姐的,我就让他也怎么死!”林炜跟个牛犊子似得,向外面拱着。

“你姐的事儿,我会处理,到时候会有个交代的。”我转头看着林炜说道。

一时间,林炜也不说话了,苦着脸站在原地。

“大海啊,凶手抓到了么?”林母嘴唇颤抖着问道。

“抓到个……”

“林炜!”

林炜刚要骂出声,就被杨磊一嘴巴子按到了墙上。

“抓到了,您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如今,我只能撒谎,如果告诉老太太人没抓住,而且上面也没追查,那你让老太太怎么活?

“那就好。”林母点点头。

……

我进停尸房看了林薇一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着林薇接近毁容、煞白恐怖的脸,我并没有害怕。我弯着身子,轻声的在林薇耳边说道:“你走了,在那边好好的,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这辈子跟着我你也没享福。你妈和林炜我会照顾好的,我会当他们是我亲妈和亲弟弟来对待的。”

外面,林母捂着嘴颤抖的哭泣着,林炜还是没心没肺的摇头晃脑站在原地。

我从停尸房走出来像是没事儿人似得,但可以看出眼眶微红。对着林母说道:“姨,我刚才跟薇薇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妈,林炜就是我亲弟弟。”

“哇……”林母听到这话后,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

我走过去搂着林母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姨,今后咱好好的。”

“恩,好好的。”林母哭泣中回道。

当天晚上杨磊把林母送回家,而我则把林炜送到了技校,他在那里住宿。

回去的路上,林炜寒着脸转头冲我问道:“姐夫,我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别管了,好好上学别啥都强,你姐也能安眠入睡了。”我扭头看着他说道。

“你说我这个儿的,在技校能学啥?在学校也是混日子……”后半句话林炜没说出来,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你有点不懂事儿了,知道么?”我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真在学校混日子呢,一天除了上网吧就是打架,还能干点啥?”林炜小声的说道。

“等我合计合计再说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的心此时非常混乱,不仅是林薇的死,还有这个社会带给我的压力。

我活了二十三年,终于在薇薇死的这一天悟出了一个道理。这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兜里没有点能量和子弹,别人就能把屁股撅在你脸上,往你嘴里拉粑粑。

在这么个社会中,想要出人头地,光有胆子不行,还得有脑子。

如果从我出了审讯室的那个门,只是一味的伤心大哭,那么我还是以前的我。但我只是叹了一口气,面对社会的不公,人的相互交错,并没有咒骂,因为我明白不是社会在变,而是人这个生物太过特么复杂了!

是个男人,叹口气面对着社会的不公,会首先找到自己的问题!然后告诉自己,老子是个男人,只要没死,这事儿咱就能找回来!如果我特么做错了,那我就错在哪里改哪里!

今夜过去我还是那个我,只是面对不公的事儿,我不会在忍气吞声!

……

晚上八点,滨海花园的家里。

我刚进门就直奔卫生间,随后打水擦地。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把家里恢复了一尘不染。

我在整理林薇的衣物时,记起她曾在衣柜中开了个暗格,里面有存折和银行卡。我找到暗格,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放在床上。这两年我在外面开长途也攒下了五万块钱,这钱本来是留着跟林薇结婚用的,现在只能拿出来给林薇办理后事用了。

忽然一封信件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写着:“老公,江海亲启!”

不知怎么我的心像是有块石头压着,异常难受。打开信件,鲜红的血迹有些刺鼻,我明白这是一封血书!

这是林薇写给我的诀别信!

信上写着:如果我死了,请不要为我伤心,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值得你为我哭泣。我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希望你不要恨我,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老公,我爱你!

短短的两句话,让我再次忍不住的流泪了。

可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我紧忙把信件和存折放入暗格,擦了擦眼泪,走到门口趴在门眼上看了看,是个陌生的男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破旧西装,脚下踩着满是褶皱的皮鞋,一瞅就像是包工头。

我打开门,皱眉看着他,不耐烦的问:“有事儿?”

“呵呵,是有点事儿。”包工头咧嘴笑了笑:“楼下的桑塔纳我的。”

“昂,那进来聊吧。”说完,我转身向沙发走去。

包工头干巴巴的笑了笑,带上了门,走进来坐在我对面,道:“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儿,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

“因为啥过来看看呐?”我扫了他一眼问道。

“呵呵,同病相怜呗。”包工头挺自来熟的从兜里掏出一包人大,递给我一根。

我点了烟,好奇的瞅着他问道:“你媳妇也死了昂?”

包工头抽了口烟,道:“那倒没有,跟人跑了。”

我盯着他看,良久才道出自己的名字。

“江海。”

“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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