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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父子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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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乐听到纳兰悠悠这么说,咧开嘴笑着点头:“好啊好啊,那姨娘带合乐去见父亲吧,合乐一直很想见到父亲。”

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脾性,之前的在路上的种种辛苦即刻便忘到了脑后,兴冲冲地想要去见父亲。

“好,合乐让知画姨姨带你去换件干净漂亮的衣服,好好梳理一下头发,漂漂亮亮的去见父亲,好不好?”纳兰悠悠细声细气地哄着。

合乐睁大了双眼惊喜道:“有新衣服穿?纳兰姨娘给合乐做了新衣服?”

“对啊,快去吧。”

合乐牵着知画的手,蹦蹦跳跳的去试新衣服。

纳兰悠悠看到因为一件新衣服便开心的跳起来的合乐,感叹道:“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哄,一件衣服就足够开心半天,再奔波也不会觉得辛苦,转眼就会忘到脑后。只有大人,才会生活在枷锁之中,每天都觉得辛苦,其实终归到底,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开。”

“姑娘说得极是,我也从合乐身上看到了许多人纯真的本性。”漠北顺着纳兰悠悠的话感叹道。

北冥孤下了早朝,换了件衣裳简单,用过早点简单收拾一番便来到纳兰府,纳兰悠悠牵着合乐出来,他当真是个俊俏的孩子,乍一看跟北冥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纳兰悠悠对合乐介绍道:“合乐,这是你的四皇叔。”

“皇叔好。”合乐懂事的问好。

纳兰悠悠抱着他坐上马车,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问道:“合乐,你的父亲被坏人陷害,失去了双腿,你会不会不喜欢他?”

“当然不会!那时合乐的父亲。”合乐想也不想的回答,对纳兰悠悠的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些生气。

纳兰悠悠笑笑接着问道:“父亲心情一直不好,骨瘦嶙峋,又没有了双腿,合乐会不会害怕?”

这个问题合乐倒是想了一小会,然后摇头道:“不会。我随漠北叔叔到中原来的路上,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眼睛,最开始合乐也会觉得害怕,觉得他们都是坏人。但是漠北叔叔告诉我,他们都不是坏人,不能用相貌分别人的好坏,更不能以貌取人,如果遇到残缺的人,那他们很可能遭遇了不幸,更需要关怀。”

合乐说起路上的往事,滔滔不绝起来:“有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个小妹妹,她只有一条腿,一条胳膊,但是合乐记得漠北叔叔的话,给她馒头和水吃,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她还捏了个泥人给我,虽然她只有一只手,但是她捏的可好了!她一点都不比我们差!”

合乐从怀里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给纳兰悠悠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生怕碰坏了。

“合乐说得真好,一会你也给父亲将这个故事,让父亲重新振作起来,好不好?”纳兰悠悠感叹合乐真是幸运,遇到了优秀的母亲,又遇到了正直的漠北,才能养成这么正的品性。

北冥孤拿出一块玉佩,正是祝梅给漠北的信物:“合乐,这个是你娘亲给漠北叔叔的信物,漠北叔叔嘱托我亲手给你带上,这玉佩是你父亲送给母亲的信物,现在它是你的了,四皇叔亲手给你带上,欢迎你回家,好不好?”

“好!”合乐笑嘻嘻的看着北冥孤亲手把玉佩系到他的腰上,他个子还矮,玉佩在他腰上显得还有些大。

北冥孤一手抱起合乐下了马车,来到北冥褚的屋前。

他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屋里还是昏昏暗暗的,北冥褚还像以前一样,面对着墙躲避着光,坐在角落里。

“皇兄,我今天带来一个人。”他放下怀中的合乐,对他说道,“合乐,这就是你的父亲。”

合乐迈着小短腿走到北冥褚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叫道:“父亲。”

北冥褚浑身触电似的一震,抬眼看眼前的孩子。

父亲,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莫不是老四和悠悠编出来骗他的?可当他抬眼看到合乐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好不质疑他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的鼻眼几乎长得跟他一模一样,而且他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十分的亲切,只有亲人相见才会有的亲切感。

他伸出手想碰一下他稚嫩的脸,又觉得自己的手太过粗糙,抬到一半便又放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祝合乐,母亲说一家和乐是最幸福的事,所以给我取名合乐。我母亲是北塞的祝梅,父亲你还记得吗?”合乐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记得,父亲当然记得。”北冥褚其实并没有即刻想起祝梅这个人,但合乐水汪汪的眼睛让他不忍心告诉他,他的父亲不记得他母亲长什么样子,甚至不记得遇见过他的母亲。

直到北冥褚瞥见合乐身上的玉佩,他才恍然想起来,祝梅,原来是北塞的祝梅。

他真的几乎快要忘记了。

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年他领了皇明,去边塞视察,视察到北塞,赶上北塞的节日,他便也去凑热闹,遇到了正在卖梨膏的祝梅。

她的笑在夜晚的喧嚣中看起来美极了,她问他:“公子不是北塞人吧?要不要买一瓶梨膏,北塞的梨子可甜了!”

那时候,他觉得她的笑比梨膏还要甜。他一次买了五十瓶,给帐中随行的官员没人分了几瓶梨膏,自那以后,他便渐渐跟那个女子熟络起来,原本半个月就该启程回京,他应是拖到了来年梨花开的时候。

她家里有一大片的梨园,到了春天,梨花满院,落英纷纷,她站在落英之下,就好像站在初雪之中,清新秀丽,不惹凡俗。他还打趣的问她,她的家的梨花这么美,应该叫祝梨,而不是祝梅。

祝梅噗嗤笑出来,说祝梨的名字难听,而起“梨”字与“离”同音,本就是个不耐听的字,再加上她的姓氏简直是难听至极。他也摇着折扇哈哈笑起来,连连称是。

几个月的相处,他自然同她行了云雨之事,临行前,他把自己的玉佩给她,告诉她,他还会回来的。

其实他离开的时候,祝梅便知道,他是皇室公子,处处有情,处处留情,这一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果真,北冥褚离开之后,在繁忙的事物里忘却了她,也很快遇到了其他美丽的女子,祝梅,不过是在北塞一段风流的记忆,而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难以忘却。

“你母亲呢?”北冥褚想起那个不染凡尘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那么秀丽。

合乐低下头:“狼族兵闯进城里大肆屠杀,母亲……母亲让狼族兵杀了。”

北冥褚神色动容,展开双臂道:“合乐,来,到父亲这里来。”

北冥褚抱起合乐,把他放到仅剩的一节大腿上,嘟囔道:“可父亲现在的样子,又如何能保护你呢。”

“父亲,你可以的,我听纳兰姨娘和四皇叔说,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很聪明也很有智慧,一定可以保护合乐,等到合乐长大了,合乐也会保护父亲,皇叔和姨娘。”合乐抱着北冥褚,坚定地说。

纳兰悠悠与北冥孤看到北冥褚并没有排斥合乐,便关上门出去,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一会,北冥孤单独指派了暗卫时时刻刻暗中保护合乐,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我已经许久没有在皇兄脸上看到笑容了。”北冥孤感叹。

纳兰悠悠点头道:“是啊,亲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他一眼便认定了合乐是他的儿子,丝毫没有怀疑,大概血脉之间真的会有感应。真希望合乐的出现,能让他振作起来。”

黄昏时分,合乐跟北冥褚一起吃过晚饭,纳兰悠悠才打算带他回纳兰府去。北冥褚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米饭,一碗浓汤。

北冥褚让知画先带合乐上马车,他说有话要跟纳兰悠悠说。

北冥褚看着合乐走远,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悠悠,我想请求你件事情。”

“什么?”

北冥褚作揖行礼道:“能不能拜托你和四弟,好好帮我照顾合乐,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

纳兰悠悠听了这话拧紧了眉头,薄怒漫上眼睛:“你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话?我还以为你看到合乐打算要振作起来,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不受奸人伤害,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废物!”

她也顾不得说出的话好不好听,咬牙指责着:“你知不知道狼族入侵变成,大肆屠杀百姓,北冥晔应当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你有个儿子,合乐跟着漠北一路从北塞逃到中原有多么艰苦,一路躲躲藏藏还要躲避追杀,祝梅信任你,才把儿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待合乐的?”

北冥褚眼中尽是悲戚:“我若是还在从前,自然能给合乐安定,可我现在,如何能保护他?”

“北冥褚,治理天下,安定天下,靠的是智慧,肢体的残缺算不得什么的。”纳兰悠悠直视着他的眼睛。

北冥褚却低下头去,不说话。

纳兰悠悠怒极:“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我把他带来给你已经是尽心尽力,凭什么替你保护照顾,你要是想让合乐死在北冥晔的算计之下,就尽管关着房门,呆在屋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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