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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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风的暗示很明显,甚至可以说那根本就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他都这样说自己冷了,伊里萨能听不明白吗?只是……

卫长风打了个寒颤,嘴唇有点发抖:“伊里萨,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伊里萨打断了:“不能。”

卫长风有点委屈地缩了缩身子,这人真的太过分了。

用得到自己的时候往自己怀里钻,现在不用了就把自己丢一边自生自灭。

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取暖了。

他跟只雪天在外游荡的小狗一样,缩到角落里自己给自己取暖。

伊里萨时不时瞥他一眼,等了很久,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便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卫长风已经熟睡了,身体无法克制地在微颤。

真的很冷吗?

伊里萨恢复些内力,身体便不畏寒了,根本无法想象卫长风现在是什么感受……他看着卫长风那样子,突然有个疑惑。

几天前自己也是这样吗?冷得去缩在他怀里……

伊里萨缓缓俯身,轻轻靠在了卫长风身上。

卫长风动了动,瞬间让伊里萨吓得僵住。

还好他并没有醒过来,伊里萨僵了片刻,便慢慢伸出手臂,一点点环住他的身体。

伊里萨感觉到自己抱住的人慢慢平静下去了,那种因寒冷而无法控制的颤抖消失,也让他莫名安心。

好像不是他在抱着卫长风给人取暖,而是靠在一只安静的大老虎身上。

卫长风再次有些感觉的时候,只觉体内有一股冰寒气息在顺着经脉不断蔓延。每过一处,经脉和躯体都仿佛被冰冻住一般,僵硬得他根本无法控制。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该动一动,可身体不听使唤,甚至连神智都无法控制,他连醒来都做不到。

鬼压床一样的感觉,只是多了些冰寒刺骨的痛苦。

伊里萨本就只是休息,没有睡过去。听到他的梦呓声音,便立即睁开了眼,看他也没什么大问题,好像只是做梦,就并未在意。

而后他的声音越来越痛苦无助,伊里萨微微变色,撑起身子去查看。只见他的嘴唇已经失了血色苍白无比,而他的身体也在不停颤抖。

模糊的意识里,他好像已经被封入了冰块之内,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但他好像又感觉到了一股温热近在咫尺……

伊里萨观察了他片刻,轻声问:“你怎么了?”

卫长风此时痛得神志不清,尚在梦中,哪里能回答他。

伊里萨探出手去,用自己刚刚恢复的那一丁点内力试探,然而真气刚入体,就被一道如严冬飓风般的寒气直接挡了出来。什么都没探到,反而差点也被那怪异的寒气所伤。

卫长风感觉到片刻的温暖,忍不住朝他这个温热之源凑近。

伊里萨见他的动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还有别的行动,便暗自松口气。

而后又莫名其妙地伸手去试探他的情况,这次依然被那股猛烈霸道的寒意所冲击。

这时伊里萨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想做什么,顿时眉头一拧,冷冷哼了一声。

蓝眸瞪了卫长风一眼,心道:他当初送我走出大漠,一路上对自己也是百般照顾,可是……这人实在可恶,自己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天天与他肌肤之亲才能挣得一线希望。如此耻辱,不灭他口已经算是顾念旧情了。

“呃……”

卫长风身体抖得愈发厉害,伊里萨神情再变,刚刚狠下去的心又软了些。

这个人……好像真的很痛苦。自己若是不帮他,他会不会撑不过去?

伊里萨犹豫片刻,伸手扶起卫长风,心中又想:我不是要救他,毕竟他要是死了,自己还怎么恢复内力?

神志不清的人无法配合,伊里萨用了些力气才把人扶起盘坐。

两人四掌相对,伊里萨运转功法,缓缓将自己的力量渡入他体内。

体内两股力量冲撞,卫长风痛苦稍解,眸子缓缓睁开:“伊里萨……”

伊里萨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继续引渡真气。额头渐渐因内力消耗而见汗,待过得小半个时辰,将内力一收,身体突然间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直直向前倒去。

还有些迷糊着的卫长风被他死死压住,忽地一个激灵,彻底醒了:“伊里萨?”

伊里萨伏在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地道:“累,睡会儿。”

他内力尚未恢复,与那股寒气对抗为卫长风疏通体内脉络,实在是费神。此刻再也撑不住,沉沉睡过去。

卫长风的手虚虚搂住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覆上对方身体,把人抱在怀中。

只是这样,伊里萨醒来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伊里萨几乎是跟只兔子一样跳出了卫长风怀里,然后就不再看他,独自走到另一个角落打坐去了。

良久,伊里萨运功完毕,往后一靠,百无聊赖地抬头,似乎想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看清些什么。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发了会儿呆,听到旁边那人的动静,好像才想起还有那么个人跟他一起被困。而后他便偏头道:“这地方的阴寒之气伤人经脉,你已经寒气入体。”

卫长风知道他方才是用内力为自己化去寒气,自是心中感激,当下道:“谢谢你。”

伊里萨一愣:“什么?”

卫长风温声道:“谢谢,耗费力气为我祛寒,那么劳神……”

伊里萨垂下眸,半晌又恶狠狠地道:“我修习的功法分为两部,一部至阴,一部至阳。我能救你,自然也能让你痛不欲生!”

卫长风:“……”

这人的想法,他是真的一点也跟不上。

可他莫名觉得,这人疯是疯,凶也凶,然而又好像是在装凶。就跟猫恶狠狠吼几声一样,虚张声势。

卫长风叹口气,轻轻道:“伊里萨,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那么防备我……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引寒气害我。”

伊里萨抿唇,似有触动,却依然冷冷道:“你又知道了?”

说出的话显然底气不足,像是被戳穿了一样。

卫长风无奈笑笑,也不继续惹他。

冰室里一阵地动山摇的时候,两个人都在无聊地发呆。

四周灯架一瞬间全部熄灭,冰室内重新陷入昏暗。消失许久的孟凌像是被这震动从石头里震出来了一样,出现得十分突然。换了一身新衣,看着没那么狼狈了,可状况好像比之前更糟糕。

“孟凌,你又躲去哪儿了?我不远千里过来拜访,你便连见我也不肯吗?”

“阿多?”伊里萨诧异道,他的阿多竟然还未离去。

“孟凌,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这些弟子一个个细细剐了。他们哭的时候可是要怨你的。”

男人的声音灌注了内力,直如凶险杀招,卫长风抬手捂起双耳,依旧被那巨声直直钻入脑内,神魂激荡几近昏厥。

另外那两人未失武功,要比他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若他们现在能不受影响,早该打起来了。

孟凌大声喝骂道:“剐啊!谁稀罕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贱人就这点本事,你不把他们全杀光就是废物!”

卫长风听得心惊,就算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想不到他还能那么罔顾人命。自己的弟子被人拿捏着要挟,不护着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想杀就杀?

“伊里萨,阿多来接你回家。”

那巨大的声音又一次把三人震得无比难受,孟凌痛哼一声,骂道:“贱人!你的小贱人也就你喜欢!哈哈哈,小贱人这几天不知道被男人用了多少次了,你要心疼死了吧?”

卫长风听得膈应,忍不住嘴角一抽,他都快忘了这茬了,偏被别人这样一提醒,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翻涌了上来。

伊里萨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有小半个时辰,孟凌便一直朝着虚空对骂,什么粗俗不堪的污言秽语都被说了个遍。

待那声音终于不再响起,冰室里的两个年轻人已是听得身心俱疲。孟凌又骂了几句,才彻底安静下来,干起正事运功疗伤。

伊里萨冷冷瞥他几眼,看他已是入定,对已经被那声音扰到虚脱的卫长风道:“过来。”

卫长风不明所以:“你想做什么?”

伊里萨沉声道:“我要杀了他!”

卫长风大概是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却因这地方多了个人而难以如以前那般从容:“你……可是……”

他还无法说服自己,伊里萨已然凑到他耳边,故意道:“长风哥哥……我好冷,抱我!”

孟凌本已专心疗伤,对外界的声音不怎么敏感,却也被伊里萨这一声叫得分了心神。

“伊里萨……”卫长风本能地抗拒着伊里萨的接近,即便什么也看不清楚,对于黑暗中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的认知,还是让他无法接受现在跟伊里萨修炼。

伊里萨却是不讲道理的人,继续他一贯的作风。

卫长风力气绝对比伊里萨大,奈何此时身无内力,只有被压制的份。对方的强迫之意叫卫长风心生恼怒,头一次反抗起来:“伊里萨!”

先前他愿意配合,此时不愿,无法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做那些事,偏伊里萨就是要强迫他,那他自然是要愤怒的。

“你这是害羞么?”伊里萨说得温软,眼神中却是被忤逆后的怒气,显然那些柔情都是在做戏给人看。

每次刚觉得伊里萨有些可爱,对方就要露出些可恶面目来,当真让卫长风恨得牙痒痒。

卫长风喘口气:“伊里萨,我们换个地方……”

伊里萨轻笑道:“能换到哪里去?长风哥哥怎地忽然如此害羞了……啊……还是得再讨些什么迷情香啊药啊的……哥哥总是这样害羞,还是有孟前辈的药物帮忙哥哥才肯热情些。说来孟前辈还是我们的媒人了呢。”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喊道:“孟前辈!可否再给些助兴的药啊?”

孟凌已是气得炸了,额头青筋暴跳,显然是心绪浮动无法集中精力。

伊里萨明明冷冷静静坐在那里,声音却柔媚婉转,仿佛真在与人做什么亲密举动:“长风哥哥,嗯……你亲我,亲我这里啊……”

卫长风不由得微微咬牙,老怪物倒是有一件事说对了,伊里萨的确很会勾引人。卫长风总是能看清他那双眼睛,每次看都像是被摄了魂一样,思绪变得混乱迟钝,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样。

他再那么故意喊两声,卫长风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偏他也就嘴上说说,又不肯真的让自己亲他。

“伊里萨,你别这样……我受不住的……”

伊里萨柔声道:“有什么受不住的?”

孟凌费那么多力气抓了伊里萨来,是要报复仇人的儿子,哪里听得了这些看似浓情蜜意的话语?当即内心暴跳如雷,喝道:“给我闭嘴!贱人!”

伊里萨本就是要引他分神,不让他专心疗伤,声音愈发暧昧:“长风……你可喜欢我?”

卫长风已是脑中一片空茫,听到什么都分不太清楚,闻言喃喃道:“喜欢……喜欢你。”

孟凌再也忍不下去,猛然睁开眼怒骂道:“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伊里萨笑道:“你不是要好好疗伤吗?我们亲热,碍着你什么了?”

黑暗之中忽地一道罡风冲来,伊里萨眸光一冷,抬手便把飞来的那物打了回去。

而后就是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些碎片落地,响了好一会儿。

孟凌冷冷道:“贱人!待我恢复,要你好看!”

伊里萨嘲笑道:“哦,那你可要好好恢复。千万别分心了。”

卫长风听得心烦意乱,极是难捱,只盼能早早结束折磨。

伊里萨的索取比往常猛烈,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元气被一股力量吸走。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声闷哼,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瞬间如失了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散成了木头架子。

伊里萨却缓缓站起身,掌心腾起一道华彩流光。

“不过……你怕是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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