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前夫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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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一伦还在泪流不止的奔溃之中。

梁时广袖一挥,将香料锦盒彻底合上了。他绝对不想在楚翘面前也变成这副模样。

“胡闹!”梁时扶着楚翘站好,他虽是在低斥她,但其实眉眼已经染上了一层笑意,甚至于比寻常的时候更加明显。

又见罗一伦嚎啕大哭,梁时终是没忍住,自从梁老太爷过世之后,他还是初次朗声大笑。

是那种“哈哈哈……”彻底放开的豪爽大笑,但他笑起来与旁人不太一样,总有自带着一股子仙气儿,像是刚从仙家酒宴上下来的谪仙,楚翘原先只是觉得好玩,见梁时笑成这样,她看呆了去,瞬间觉得罗一伦的惨状没甚有趣了。

少顷,梁时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大幅度的面部表情,梁阁老抬手揉了揉面颊,又见小妻子痴痴看着他,梁时咳了一声,“夫人,罗大人总不能这样离开,你多久能研制出解药?”

楚翘觉得梁时不笑的时候像个冰玉一样的人儿,笑的时候又自成一派的风雅,不管是怎样的,她都很喜欢。

楚翘算了算,“明日吧,原本这只是刚刚研制出来的香料,我是想拿给你看的,却不想让罗大人先尝了个香。”

梁时唇角一抽,“……”罗一伦这一趟来的好啊。

罗一伦用了内力压制,才勉强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但依旧是泪流不止,像老太婆的眼睛被疾风刮过,当真是止都止不住。

梁夫人果然够天真灿漫,他今日来的真不是时候,若是让梁时也经受一下这样的“摧残”,这该有多好。

罗一伦有过一任未婚妻,却是早些年就病逝了,这些年他一直是个孤家寡人。当他到底也是承恩伯府的公子,更重要的是还是北镇抚司指挥使。如今这副模样,肯定不宜外出。

梁时清了嗓子,道:“罗大人不妨在府上住上一日吧,待内人研制出解毒,你再回去也不迟。”

罗一伦已经不知作何感想。

梁夫人这是什么性子的人啊。

梁时让老管家给罗一伦收拾了一间屋子,之后还是低低斥责了一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别看罗大人面相和善,他杀人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楚翘装作不知道,她随意“哦”了一声,但梁时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腕,反而握的很紧。

楚翘有点心虚,不太敢正面看着他。

梁时掌心稍一用力,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胸口,捏起她细滑的小下巴,问她,“你老实告诉我,若是今日中招的不是罗大人,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也……”

楚翘越来越心虚,她避开了梁时的目光,瞥向了其他地方,“我,我也不知道这么有效果,我只是想让你试一下。”

梁时眉梢挑了挑,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告诉她,“下回不能再拿夫君试香,听见了么?”

楚翘一心以为梁时不愿意让她碰,是因为她不够厉害,还不足以高攀上他,所以才要等到夺魁之后。

是以,她便想让梁时见识一下她的厉害,仅此而已。

早知道她自己这么有本事,她也不会带着这种香料过来,“要是有下回,迷香倒是可以试试。”

“你……”梁时松开了她,他虽是没怎么用力,但还是在楚翘白皙的下巴上面留下了几道红痕。

梁时眸色微微变化,见楚翘如今跟此前的确有很大的不同,肌肤比在杭州城时还要细腻,视线在她腰上的丝绦上一扫而过,“厨娘已经请来了,今晚都是按着你的口味备的晚膳,你……有胃口么?”

楚翘还以为梁时会继续斥责她,没想到却关心她的饮食。梁时越来越合她心意了,早知道上辈子就该将他留在坤寿宫,然后将他收入囊中。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饿了,方才吃了一碟子栗子糕,却是越吃越饿了。”

梁时只是应了一声,再也没有他言。

两人刚出书房,如影大步而来,“大人!有事!十万火急!”

此时天色已然微暗,就要到用饭的时候了,楚翘在梁时脸上看到了一抹异色,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如风与如影是不会无缘无故这般焦急。

她如今很自觉,不会让梁时难做,道:“我先去母亲那边。”

梁时点了点头,对阿福特意交代了一句,“扶好了夫人。”

阿福应下了,但是总觉得这话很多余,夫人身子骨虽是娇弱,但是她很灵活,还用不着搀扶,但闻自家大人话中的意思,好像担心夫人会摔着似的。

阿福照办了。

楚翘还以为梁时仅仅是在意她,并没有多想。

待书房外没有旁人,梁时示意如影继续说下去,如影自己也在震惊之中,他犹豫了一下,方道:“大人,还是您自己去见他吧,人就在外面。”

梁时神色凝重,大步朝着府门外走去。

眼下朝中势力已隐有变动,离着炎帝弱冠还有一载,这一年至关重要,若是输了……不,他不会输的。

恒顺胡同这条巷子有楚家的重兵把守,一般的探子根本就进不来。

梁时从苗疆回来之后,也肃清了外面的所有可疑之人,这个时候的梁府大门外还算安全。

已经盏灯了,初春的晚风微凉,梁时在看到那人的背影时,眉头蹙的更深。

他上前了几步,未及那人转身,梁时突然步子一滞,有了一瞬间的僵凝,这才道:“府上请。”

男子穿着一身浅褐色的道袍,头上带了深色的毡帽,他转过身时,向梁时点了点头,“好。”

梁时虚手一请,让男子先行进府,之后吩咐了管家道:“下钥吧。”

这个时辰还早,隔壁楚家的女眷和楚二公子等人都有可能过来串门,看来今日来府上的这位客人,当真身份特殊。

老管家最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忙带着小厮将府门锁上了。

这厢,刚行至垂花门,男子止了步子,侧身看了梁时一眼,“好久不见了,梁大人。”

梁时幽眸微异,抱拳行礼,“皇上。”

他并没有行君臣大礼,不管是这个场合,还是这样的相遇,如今的身份都不合适。

朱谦示意他无需多礼,“叫我无痕就好了,梁大人见到我似乎并不吃惊。”他掀下毡帽,竟然已经断了三千青丝,遁入了空门。

即便这里是梁府,也不宜在此处说话,梁时眸中异色一闪而逝,道:“大师,请随我过来。”

梁时领着朱谦去了书房,并吩咐如影了一句,“泡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过来。”

如影应了一下,此刻手还在发颤,这比见到了鬼魂还要可怕。

朱谦环视了一下书房,陈设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却是十分好闻,让人心旷神怡,会凭空多出一种情绪飘逸之感。

“大师请坐。”梁时虚手一请,他依旧镇定,脸上并无半分异色。

朱谦笑着落座,很多时候他也看不懂梁时。算起来,他是太子的时候就认识梁时了,“你当真不吃惊?”

梁时也落座,吃惊谈不上,只是……他脸上一笑,“大师还没放下前尘?”否则如何会回来?

这个问题重要,但同时又不重要。

朱谦脸上溢出一抹淡笑,似有苦涩,不过男子的情绪与女子不一样,从不会轻易外露。

“只是有些念及故人罢了。”朱谦淡淡道。

炎帝还有一年就要弱冠,萧湛的势力不可小觑,日益壮大,尤其是这两年,若是朱谦这位太上皇死而复生……朝廷必定大乱。

如影轻步进来,将茶水摆放在了两人相隔的桌案上,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外面沁凉,茶水腾起的水汽十分明显,看着那袅袅白雾,朱谦问道:“当今皇上可还好?”

炎帝是朱谦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血,他自是关心。

梁时点头,“嗯,皇上甚好。”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唯有梁时倒茶时的水声与桌案上的沙漏相互融合,交织成和谐的声响。

曾经的君臣二人似乎并没有话说,确切的说,当初梁时也只是见过朱谦几面,梁时是朱谦金榜题名的状元,未及梁时发迹,朱谦已经远离尘世了。此前朱谦时常来楚家,倒是也来过这间书房。但他二人并不算相熟。

倒好茶,梁时亲自递给了朱谦,“大师请用。”

方才梁时注意到了府门外的那几个高手,想来朱谦离开皇宫之后,身边依旧是带着人的。

朱谦接过茶盏,“梁大人可否设法让我见一见炎帝与太皇太后?”

炎帝与太皇太后是天.朝身份最为尊贵之人,这二人不管都到哪里,都会有人跟着,更何况还有萧湛与严氏一党的眼线盯着?

这件事并不好办。

梁时没有不忠之心,但对眼前此人,他可能不甚喜欢,无关他由,没有人愿意看到妻子的前任丈夫出现在自己眼前。

即便朱谦与楚翘不曾有过夫妻之实,但梁时内心的独占欲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只是他习惯了掩饰罢了。

“为何?大师既然选择离去,难道还没有放下?”梁时问。

朱谦与隔壁的楚家可是真正的亲族,他不去求助楚家,却来找梁时?是心虚么?当年他抛下一切,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守了十载的活寡。想来楚家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十几年过去了,朱谦的脸上再也没有当年为帝时的睿智,多的是一种从容与淡定,但似乎还有一丝的牵挂。

他轻叹一声,品了一口清茶润喉,“我活不长了,算是临终所愿。”

楚翘神色微异,片刻之后方道:“我尽力而为。”

夜色苍茫,远处的浮星闪烁着微微白光,梁时派人送走了朱谦之后,在屋檐下站了良久。

这世上诸多人都是无法摆脱尘世的,即便遁入空门,还是有放之不下的事情,否则又何为称之“凡人”。

“派人紧盯着,任何异动,速来回禀!”梁时吩咐了一句。

如影自是知道事态之大,当即应下,“是!大人!”

*

这厢,阿福过来通报了一声,“大人,秋华居那边已经歇下了,夫人说让您去上房用饭,饭菜还给您热着呢。”

梁时轻应了一声,片刻就去见了楚翘。

门扇推开,内室温热清香,梁时看着楚翘忙前忙后,脸上挂笑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与萧湛都钟情于她的缘故。

像他们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的勾心斗角,尔虞纷争。

而楚翘的存在,就是一抹光,一阵香,她无时不刻都是纯洁无瑕,她虽无大智慧,却是诸多人无法企及的,她总能轻易就将世间一切烦忧抛之脑后,仿佛于她而言,活着就是为了享受,世间并无烦忧。

怎叫人不喜欢呢。

越是像他与萧湛这般心思阴沉之人,却是需要她。

梁时神色微赧,楚翘中了痴情蛊,所以离不开他。但事实上,他更离不开她。

梁时走了过去,在楚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她摁入怀里,力道之大,恨不能将她融入骨血。

片刻之后,楚翘面颊赤红的抬起头来,眸色娇羞,“那,你是打算先吃饭?还是想吃我呀?”话本中上都是这么说的。

梁时:“……胡闹。”他将她轻轻推开,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当年她嫁入皇宫那夜,梁时记得清清楚楚,他以为从今往后,邻家妹妹与他再无瓜葛了,听到朱谦驾崩的消息,所有人都在哀鸣,可是他却卑劣的笑了。

他承认自己的卑劣,他甚至相信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与楚翘之间一定是有缘分的,就连九五之尊也恰到好处的驾崩了,不是么?

楚翘方才无非是学着话本子上面的内容调戏了梁时一下。

夫妻之间本是最亲密的人,她可不在意什么内敛矜持。

梁时在楚翘的注视之下用完了饭,他见楚翘身段纤柔,算着日子,理应有结果了,他拉着楚翘站在自己身侧,视线落在了她的腰肢上,“晚饭吃了什么?”

楚翘发现梁时总想打听她的吃食,“两碗白米饭,一盅乳鸽汤,还有就是几只狮子头。”

这么能吃……

梁时握着楚翘的腰肢,实在是太细了,细到了一掌可握的程度,梁时眸色微异,“明日开始少吃些。”

不让她扑倒,还不准吃饭了?

楚翘登时不太高兴了,“我的香料铺子也有进账,楚家父亲和母亲还给了我一笔嫁妆,又不是白吃你的。”

梁时哑然,他哄道:“日后给我生孩子,你……吃得太多,孩子出不来。”

“为什么出不来?”

“……”

这个话题没法继续下去,梁阁老已经词穷。

洗漱过后,楚翘还在研制香料与罗一伦的解药,梁时捧着书册,在一侧陪着。

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人终归身份太过特殊,梁时无法当做没有任何事发生。

无论朱谦是否还活着,楚翘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出来,如今是最好的结果。

楚翘想起一事来,“我今日瞧见长姐与罗大人眉来眼去的,他二人此前就认识了,如今都是女未嫁男未娶,你看……要不要撮合一下?”

梁温三十出头了,又是和离过的妇人,今后再嫁当真是难。

闻言,梁时抬眼,“眉来眼去?嗯?你现在什么话都敢说了?”

楚翘笑了笑,“有你护着,母亲都不曾说过我一句,我还怕什么?你这般在意我,我眼中也全是你。”

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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