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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至此终年,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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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张雨欣白天的时候还高高兴兴,不,这一段时间都挺高兴的,今天除夕呢,怎么能哭。

张管家只好哄小柚子。

小柚子并不听话,哭个不停。

“好了,小柚子乖,不哭,咱们哄哄妈妈好不好,不哭。”张管家抱着她。

小柚子不听,还是哭。

透明的窗户上染了彩霞的光芒,那一道道霞光照进房间里,连地板上都铺满温暖的颜色。

卧室里没有什么动静。

小柚子直到哭累了,才不哭,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红红的。

张管家逗她:“小家伙,天天哭鼻子,不害羞。”

她抱着小柚子去敲张雨欣的门:“张小姐,抱抱小柚子吧,小柚子不哭了,很乖,她想要你抱。”

里面,没人回应。

张管家又敲了敲门。

良久,张雨欣才走出来。

再怎么不高兴,她还是爱小柚子的。

她从张管家的怀里接过女儿,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蛋。

小家伙长开许多,都说像她,但她瞧着却更像那个人。

她静默地看着小柚子,小柚子也在看她。

天色渐晚,夕阳慢慢儿也沉到了地平线下,只有一抹余晖还在天地间。

小区里大概是有华人,他们在几棵高树上挂了红灯笼,那些灯笼隐没在黑夜中,分外明亮,红红火火。

路灯也接二连三亮起,静谧、安好的光线下,除夕夜慢慢来到。

张雨欣在卧室里坐了很久。

小柚子有些没耐心,时不时就碰碰她。

张雨欣给小柚子喂奶后,在衣橱里挑了件厚实的米白色长大衣,又扎了个小马尾,换了一双鞋。

“张小姐,你要出门?”张管家看到她在换鞋,讶然。

“张管家,你看一下小柚子,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张雨欣扎好围巾。

“什么时候回来?还吃饺子吗?”

“给我留一份吧,这是我和小柚子的第一个除夕夜。”

“好,我和小柚子会等你回来。”

“那我先出去。”

“路上小心点,多穿点,手套也戴上。”张管家叮嘱。

张雨欣点点头,拿了钥匙,出门。

她心口处很平静,没有多少波澜。

外面真冷。

张雨欣将小脑袋埋在厚实的围巾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一双淡漠的眸子静静看着前方。

LakeWater,她对这个地方并不熟。

出租车停下时,她才发现这地方还挺热闹,张灯结彩,夜幕下倒有几分除夕的感觉。

她在风中站了许久,微微仰起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是在看餐厅,也许是在看小灯笼,也许……是在看天上的明月。

除夕,异国他乡。

霓虹灯五颜六色,这儿是芝加哥,到底不会像天海市那样,过年的气氛很浓。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每到过年,她都放寒假,而他,也都在家。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房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尽管不多,她也格外欢喜。

那时候总觉得,有他在,才叫过年。

路灯下,张雨欣有些出神,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天已经全黑。

街头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有风吹过,冬天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总是刮得人生疼生疼。

张雨欣找到二楼的餐厅,服务生带她去了一个小包间。

门外,她踌躇半晌,抬起手,敲门。

不过几秒,门打开。

高大的陆海宁站在她的对面。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呢?张雨欣数不出来,只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他公寓里,她去收拾行李。

一个多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以前一个多月不见会牵肠挂肚,而如今,竟如白驹过隙,丝毫没有想起。

“进来。”他看着她。

张雨欣也抬头看他。

陆海宁逆着光,笔挺的身影落在地板上,高大颀长。

张雨欣盯着他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看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门口灯光太昏暗的缘故,竟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他的眼神是陌生的,神色是陌生的,语气也是陌生的。

她淡淡道:“你一个人?”

“嗯。”陆海宁颔首,“进来,外面冷。”

张雨欣这才进了包间。

门关上,她没有往里面走,而是站在门口。

陆海宁皱眉:“坐下,别站着。”

“不了,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你女儿……没有带过来吗?”陆海宁站在她对面,眼底生出几分失望的光芒。

“她怕生。”

陆海宁眉头皱得更深,不由就想起那一晚在楼下看到的情景。

她女儿很可爱,他是真得想看看的。

而如今,张雨欣一句“她怕生”给了他莫大的无力感,但,她能过来,已经让他很意外。

“我点了一桌菜,今天正好是除夕,一起吃。”陆海宁看向她。

包间里很暖和,空气中是菜肴的香气和香薰的味道。

张雨欣看了一眼陆海宁,他今晚上倒穿的很休闲,一件宽宽松松的烟灰色毛衣,倒显得他年轻了许多,眉眼里也添了温润。

“陆先生,你知道什么叫除夕吗?除夕夜又叫团圆夜,是要跟自己的亲人一起度过的,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我会去陪她。至于您,您如果觉得一个人吃得不痛快,可以找人陪你一起,但不是我。”

“陪我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不是没有,我时间多的是,但我不想浪费。”张雨欣看着他,眼神寡淡,“我之所以过来,是想告诉你,有一个词叫‘当断则断’,如果电话里说不清楚,那就当面说清楚。”

陆海宁微微闭了闭双眼,眼底是一片淡漠的青色。

张雨欣靠在门边,一步也不想踏过去:“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但我想说的就这四个字。还有,做为一个男人,不要失信于女人,女人心软,她会信。不管以后你跟谁在一起,你都记住我说的话吧,不要再辜负别人。”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抱歉。”陆海宁垂下眼睑,眼底没有什么光泽。

“我不接受,你也不用跟我抱歉。”

张雨欣比他更平静:“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你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就去做,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伤害,抱歉。”陆海宁看向她,“我会给你补偿。”

他的话音刚落,张雨欣心口一顿,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补偿……

时隔几年再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格外讽刺。

她上一个孩子没有了的时候,他说,他会给她补偿。

“陆海宁,是不是在你心里头,补偿是万能的?你打算补偿我什么呢?”张雨欣觉得好笑,她冷眼看着陆海宁。

“等下。”

陆海宁转过头去,他从桌子上拿过一份类似于房产证之类的东西。

整理好,他往张雨欣走来。

“你不是说挺喜欢我那个公寓,那是我来芝加哥后自己买的第一套住房,没有贷款,产权干净。既然你喜欢,那以后那套公寓就送给你,这儿是房产证,我已经办了过户手续,你只需要去房产中心确认就可以。”

他伸手,将房产证递过来。

张雨欣低头,目光落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

唇角边嘲讽的意味更浓。

这就是他的补偿,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淡然一笑:“房子给了我,你住哪?”

“你不用管。”

“哦,是,看我问的,可真蠢,总裁你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张雨欣知道,他无非就是要定居纽约了。

去了纽约,芝加哥的房子还要来干什么。

“拿着吧,公寓不大,你喜欢就好。”他把手往她跟前伸了伸。

“总裁,我们小区前两天闹了个很大的新闻,你知道吗?”

“嗯?”

“住我楼上的一个年轻女人,挺可怜,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跟一个有妇之夫交往了,她不知情。结果,被正室查到,闹到了我们小区,被正室带来的人打得遍体鳞伤,扇了几个巴掌,衣服也都扒了,最后保安来了才停手。你猜那男人怎么着,那男人给了她一万美元补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张雨欣说得很平静,甚至笑了笑,“这么说起来,我比她值钱点。”

陆海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沉了下来。

张雨欣继续道:“所以说,谈恋爱也得找个有钱的才好,这样一来,起码分手费不会少。总裁这样的人,算是很大方了。”

张雨欣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房产证,翻了翻。

确实很大方。

她淡淡道:“凭我自己的本事,在芝加哥半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不过就是陪总裁睡了几晚,就分到一套房子,还不用我还贷,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总裁,还有别的要补偿我的吗?”

“这里有张银行卡,钱不多,是我工资。”陆海宁又从裤子口袋里摸了一张卡给她,“一并给你。”

张雨欣接过他的银行卡,笑了:“总裁真大方,真的。”

张雨欣都收了。

陆海宁眉头皱得更深。

“没有了是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一起吃顿饭,就当是最后一次。”陆海宁看向她。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张雨欣右手紧紧攥着他给的房产证和银行卡,心口倒没有什么起伏,十分平静,眼神也没有任何波澜。

“我说过的话,看来总裁还是不理解,年夜饭,是要跟家人在一起吃的,你算我什么人呢?”

“女人薄情起来,也不含糊。”陆海宁讪笑。

“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未婚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这才是最好的补偿,毕竟我还不想沦落到被人打的地步。你什么时候去纽约?不会再回芝加哥了吧?”

“你很关心我吗?”

“别自作多情,我收了你的房子和钱,就是跟你断绝关系的,我但凡对你还有感情,也不会收啊?你说是吗?”张雨欣不以为然,表情淡漠,“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见你,我女儿,更不想见你。”

陆海宁哂笑:“以后给她找个好爸爸。”

“当然,一定不会像你。”

“最好别像我,像我有什么出息。”

“你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吧?”张雨欣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快结婚了,还给你打什么电话。”

听到是一回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四肢百骸间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

她紧紧攥着他给的东西,唇角是一抹淡漠的弧度:“恭喜,祝你以后儿女成双,事业有成。总裁,你真得是人生赢家,很让人羡慕那种,有漂亮的混血娇妻,还将继承James家巨大的财团,以后还会有混血宝宝。真的,我要是个男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嫉妒你。”

陆海宁薄唇紧抿,没说话,只看着她。

张雨欣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悲无喜,很平静。

良久,还是陆海宁开了口:“你呢,继续定居在芝加哥?我觉得你可以把我的房子卖了,换一笔钱回国去,足够你一辈子用。”

“总裁还真是替我考虑,我离开不离开,关你什么事呢?你以后在纽约高高在上,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放心,我收了你的钱,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曾经有染。”

“嗯。”陆海宁淡淡应了一声,“真得不留下来吃饭?”

张雨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情绪来。

人生赢家,挺好。

“再见。”张雨欣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她推开门,裹好围巾,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

电梯正好过来,她上去。

陆海宁没有追出来,整个走廊里一片沉寂。

至此终年,曲终人散。

把一个人从心里头剔出去,难倒是不难,只是,心口会被剜去一块,鲜血淋漓。

不过,心会慢慢长的吧,也许用不了多久,那空缺的地方就会被别的东西或者人填上,心也还是一颗完整的心。

晚风吹,吹起她围巾上的流苏和她头上的碎发。

吹散几许余愁,吹尽年少过往。

少年事是过去事,天涯路是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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