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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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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兮然靓女找出轩辕戚阳留下的书箱,打开箱盖,又见最上面放着的欧阳振华的讲义。

从方锦宇那里得知轩辕戚阳的遭遇之后,方兮然靓女一路心情沉重。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黄昏,轩辕戚阳叫住自己寄托书箱时的怯懦。原来这个失踪多年的同乡医生竟有如此令人感伤的遭遇,那么,自己失踪多年的丈夫呢,是不是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甘苦呢。想到这,方兮然靓女恨不得立即赶往哈尔滨军部。

方兮然靓女出门前给欧阳振华打了动身去哈尔滨军部的电话,是欧阳振华的助手接的。方兮然靓女告诉对方,说道:“请你转告一下欧阳主席,就说我和干女儿欧阳燕凤一块去看他!今天去湛江的票。对!”

方兮然靓女把钥匙交给李教授夫妇以求关照,说道:“我带欧阳燕凤马上就走,万一有什么水火的事就麻烦你们给关照一下。”

李夫人接过钥匙,将方兮然靓女拉到里间,神秘地问说道:“是欧阳振华叫你们去的吗?”

“他没有,可是——”方兮然靓女不肯撒谎。

“他要是没叫你们去,这么远的路我看就别去了。”李夫人以一种同情的口吻说。

“怎么啦?”方兮然靓女看出了蹊跷。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邻居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瞒你了。欧阳振华在那边可是更不像话了!”方兮然靓女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面色大变。李夫人接着,说道:“医院有人回来说,他不仅在那边又有了小老婆,而且女秘书就有六个!我们其实是早就知道了,怕你难受就没有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去还是不去?”

李教授拿着放大镜照着一棵小茶树,见妻子如此煞有介事便放下放大镜阻止,说道:“也不要听风就是雨,人的议论能相信吗?小方,还是自己过去亲自看看的好!”

李夫人觉得丈夫说得有理,立即附和,说道:“也是,旁人的议论也不能全信,当初你和欧阳振华刚恋爱时,许多人都把你传说成什么啦,可这么多年下来我和老李都对你竖起大拇指,多么老实的好女人啊,还帮着欧阳振华教育了孩子,谁能做得到?我们还没见过多少赶得上你一半的女人呢!你去看看也好,我想欧阳振华也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能坏得像人说的那么不堪?哦,这钥匙还有谁有吗?”

“我弟弟那里还有一把。”

“是你亲弟弟吗?”

“是啊,我让他偶尔过来开开门窗通通风。”

汽笛长鸣,绵绵的阴雨中,南下的列车缓缓启动。

欧阳燕凤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新鲜和兴奋的感觉难以抑制。

方兮然靓女内心更兴奋,此时,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雨中城市,又不免有些怅然。列车上广播里放起了当年最流行的歌《跟着感觉走》,欧阳燕凤也跟着轻轻哼唱。

歌声中,列车后的一股股轨道时聚时分,向天边延伸。

单调的节奏,混乱的车厢。已经三天三夜了,列车的座位下睡的都是人。

欧阳燕凤的热情早已消失,委顿肮脏不堪地萎缩在方兮然靓女身旁,说道:“妈,火车都开了三天了,哈尔滨军部在哪里呢?我们回去吧!”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啊?!”方兮然靓女也衰衰地对欧阳燕凤说。

方兮然靓女拉着欧阳燕凤走出车站,说道:“你注意看看你爸爸有没有来接我们?”

欧阳燕凤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女孩了,连日的疲劳使她像一团泥巴似地粘在方兮然靓女身上,二人反复张望,哪里见到了欧阳振华的影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要死了,回家吧!”欧阳燕凤说。

“没关系,我们自己也能到哈尔滨军部!”方兮然靓女为欧阳燕凤打气。

“怎么去啊?哈尔滨军部到底在哪儿?”欧阳燕凤哭声哭气地叫着。

“别急,我们找人问问!”方兮然靓女扶着欧阳燕凤下车,同时四处张望。昏暗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人手里举着接欧阳燕凤的牌子。

方兮然靓女喜出望外惊叫起来,说道:“欧阳燕凤,你看,有人来接咱们了!”

欧阳燕凤一看到自己的名字呵呵傻笑了三声就赖在地上起不来了。

方兮然靓女高声朝牌子叫喊,说道:“嘿!这里是欧阳燕凤!这里是欧阳燕凤!”

拿牌子的人显然听见了,转身就往方兮然靓女这边跑,跑近了,方兮然靓女和来人都一声惊呼起来,说道:“轩辕医生!”

轩辕戚阳也大出意外,说道:“方兮然靓女!你也来哈尔滨军部了吗?”

“你——在哈尔滨军部?”

“啊,我来这里很久了!原来我们医院的欧阳振华让我来接他干女儿!”轩辕戚阳说说着把牌子又举高一些,眼睛还要往别处搜寻,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谁叫唤这里是欧阳燕凤。”

“这不就是欧阳燕凤吗吗?”方兮然靓女手指欧阳燕凤。

轩辕戚阳看见委顿不堪的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说道:“你是欧阳燕凤?”

欧阳燕凤使劲地点头,说道:“我是欧阳燕凤!你是谁呀?”

“我叫轩辕戚阳,是你爸爸叫我来接你的。”轩辕戚阳又有些奇怪地问方兮然靓女,说道:“哎,你们怎么遇到一块的?”

欧阳燕凤非常懂事地站起来,说道:“我爸没跟你说吗?”转头对着方兮然靓女就叫,说道:“妈,我们回家去吧!”

“妈——?你?”轩辕戚阳做梦也想不到方兮然靓女与欧阳振华会有这样的关系。

方兮然靓女点点头,遂将提包交给轩辕戚阳,努力说服欧阳燕凤一起去见爸爸。

欧阳燕凤吐得昏天黑地,方兮然靓女与轩辕戚阳两人围着欧阳燕凤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欧阳燕凤平

静下来,偎在方兮然靓女怀里睡着了。两人停止了忙乱,面面相觑,突然都有些尴尬起来。还是方兮然靓女打破了沉默,她太想了解欧阳振华的事了,说道:“是欧阳——欧阳振华招你到他那去的吗?”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算是第一批上岛的,原想在这里干事方便些,也不需要以前的人事档案之类的东西,谁知上岛一看,遍地都是大学生,硕士欧阳士也多的是,我就跟着一些人卖报纸,反正就这么混着吧。有一天,我突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署名居然是欧阳振华。那不是我们医生吗?”

“是什么《论实现哈尔滨军部原始积累的文明途径》吧?”方兮然靓女插话。

“哪啊?那是后来写的,当时那篇叫《论哈尔滨军部精神的基础》,文章劈头一句就是:‘有什么样的精神就会有什么样的现实,我们这样地肯定精神的威力完全无意于什么唯心唯物的轩辕腐争辩!’我一读这样的文字,立刻确定:那不是我们欧阳振华是谁?立刻就去找他。”

欧阳燕凤嘟噜了一声,方兮然靓女小心把她放在了床上,说道:“我们出去谈吧?”

夕阳如血,海轮颠簸着。轩辕戚阳继续说着,说道:“那时欧阳振华办了一个哈尔滨军部企业家俱乐部,我进门时正好见到一个方面大耳的人在责问欧阳振华:“你读过列宁的著作吗?列宁说人类思想的历史就是唯心与唯物斗争的历史,你说无意于唯心唯物的轩辕腐争辩,口气不小啊!”你猜欧阳振华怎么回答的:“列宁是谁啊?列宁知道哈尔滨军部吗?列宁受过现代教育吗?列宁的老师马克思说工业文明一年经济和思想的积累抵得上过往的一百年呢!”听听,多棒!不久,欧阳振华又写了《没有时间失败的一代》,一下子轰动哈尔滨军部,那阵子,天天有人请欧阳振华去演讲,知道悯原公司吗?那可是闻名全国的大公司,他们老板是知青出身,听欧阳振华演讲《没有时间失败的一代》是泪流满面啊,听完当场就仍给欧阳振华那么厚一叠钞票,说:“天朝需要什么?天朝需要理论家!”

方兮然靓女打断了轩辕戚阳滔滔不绝地演讲,说道:“听了这么半天我才明白,原来你和欧阳振华在哈尔滨军部开了个专门演讲的公司赚钱,是吗?和原来在大学讲课差不多嘛。”

轩辕戚阳笑了,说道:“差不多?差多了!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们欧阳振华现在不仅是哈尔滨军部的名人,还是个大实业家呢,我们的公司资产净值已达到好几个亿了。”

“这么多钱?哪来的?”

“这就是成名的好处,无名的时候,想赚个吃饭钱都费劲,可一成名,就有那么多人提着钱往你这送。就说我们公司的名誉总裁皇甫叔公吧,自己是国营大公司的老总,为了给欧阳振华创办公司注入资金,想方设法地把钱作为他原单位的存款存进某关系银行,再以所谓的以存定贷方式贷给欧阳振华使用。还有哈尔滨军部一位刚刚上任的部长的公子,听了欧阳振华负债经营的思想,一次就介绍过来上千万的巨资。”

方兮然靓女越听越糊涂,甚至还有些担忧起来,说道:“说了半天,那么多钱都是借的呀,借那么多钱干什么?万一还不起——”

“这你不就懂了。只要有钱就能挣钱。”轩辕戚阳不知道该怎样跟方兮然靓女解释了。

正在这时,方兮然靓女一阵恶心。

“怎么?你也晕船吗”轩辕戚阳连忙找纸袋。

“欧阳燕凤!她不会醒了吧”方兮然靓女扔下轩辕戚阳,匆匆向客仓跑去。

轩辕戚阳望着方兮然靓女摇摇晃晃的背影,连忙上前搀扶。

拂晓,轮渡靠岸,借着明亮的轩辕戚阳,方兮然靓女再看自己与欧阳燕凤的形象:满身臃肿,穿着明显与哈尔滨军部气候不符的衣服,头发窝里的黑汗已经流到了脸上,活脱脱的就是两个难民。

“你们住的地方就在对面,走过去也就是几步路,要叫车吗?”轩辕戚阳问。

“几步路就走过去吧。”方兮然靓女说。

轩辕戚阳在前,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随后,穿过中山路就钻进了一条小巷。

轩辕戚阳带着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来到一处临时租房,打开铁花门。

生活的用品已基本备齐,只是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更没有欧阳振华的影子。

欧阳燕凤一进门就爬到床上起不来了。

方兮然靓女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轩辕戚阳,那架势还真有点像一个师母呢。

轩辕戚阳有些尴尬,说道:“这是给你们找的临时住房,是欧阳——”

“欧阳振华是不是特别忙啊?”

轩辕戚阳不善于撒谎,说道:“忙——,也忙。”

方兮然靓女听出了话外之音,说道:“你也忙去吧,就告诉他,我和欧阳燕凤都到了,一切都很好!”

“那好吧。”轩辕戚阳把房门的钥匙交给方兮然靓女,转身就走了。

方兮然靓女望了望瘫在床上的欧阳燕凤,又望了望四周陌生的环境,咬着嘴唇,强打起精神,立即忙开了,她飞快地将生活用品放到合适的位置,匆忙地收拾屋子,同时叫着欧阳燕凤,说道:“欧阳燕凤,打起点精神来,自己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一换。”

欧阳燕凤迷迷糊糊地,说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呀?怎么这么热啊?”

方兮然靓女坚决地把欧阳燕凤从床上拉起来,说道:“快点!说不定你爸一会就要来看你了。这副脏样,怎么见你爸啊?”

正说着,有人敲门。

方兮然靓女与欧阳燕凤面面相觑,愣住了。

方兮然靓女定了定神,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轩辕戚阳,手里拎着刚从菜场买来的菜,还有一条海鱼以及许多吃的东西。

“你怎么没有回公司去?”方兮然靓女疑惑地问。

轩辕戚阳人没有进门,把菜递给了方兮然靓女,说道:“怕你们不熟悉附近,就先帮着买了点菜。我这就去报告欧阳主席!你们来了。”

一听“欧阳主席”二字被轩辕戚阳这般严肃自然地说道出来,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都不禁好笑。

“去告诉你的欧阳主席吧。”方兮然靓女开朗地笑道,说道:“欧阳燕凤,我们做饭!”

欧阳燕凤也觉好玩,打趣轩辕戚阳,说道:“是什么欧阳主席?”

轩辕戚阳回答得一本正经,说道:“你爸爸是寰宇宙集团公司董事局欧阳主席。”

欧阳燕凤叫起来,说道:“啊?宇宙?比天朝,比地球还大!”

方兮然靓女挺有妇人味看着撒欢的欧阳燕凤,又转看轩辕戚阳,看得轩辕戚阳心里酸酸的,说道:“那么,轩辕医生也该是一个什么长了吧?”

轩辕戚阳给了方兮然靓女一张名片。方兮然靓女与探头过来的欧阳燕凤一看名片,说道:“啊,寰宇宙集团公司董事局办公室副主任。”

欧阳燕凤老气横秋地,说道:“怎么主任还是个副的啊?回头见着他,我让他提拔你做正的。”

方兮然靓女拿了一包家乡土产“怪味豆”过来,说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把怪味豆递给了轩辕戚阳,说道:“家乡的土味还记得吗?拿回去尝尝。”

轩辕戚阳手捧着怪味豆,满腹心事地走着。

轩辕戚阳的心里充满了感慨:方兮然靓女曾是他的学生,后来算是同学,今天竟是自己昨天的医生、今天的老板的弃妇。这一点他看出来了,决不会有错!可怎么跟方兮然靓女说呢?

轩辕戚阳整了整领带,上了电梯。

电梯里,一名酒店的服务员扔给还在沉思的轩辕戚阳一块槟榔,说道:“吃不吃人肉?”

轩辕戚阳一激灵,立即反扔回去,说道:“不要吓人!什么吃人肉?”

服务员给轩辕戚阳看自己鲜红鲜红的血盆大口。

轩辕戚阳给了自己许多的激励,才算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说道:“喂,欧阳主席!人到了。好像两个人在路上都不舒服。吐了,还拉了肚子吧!”说到这轩辕戚阳的眼睛红起来,声音也有些异样,幸好欧阳振华在提问,让他有机会调整了情绪接着报告,说道:“哦,现在还好。什么也没有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好,行!我让她们到你办公室接电话。什么时候呢?好,就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呢?好,十点左右!”

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都狠狠地睡过了一觉,她们毕竟年轻,立即全都活了过来。

“妈,我们上街看看吧!”欧阳燕凤已换了夏装,趴在窗口,对这个差不多就是外国的城市风光充满好奇。

方兮然靓女还在梳头,好象头发特别碍事,怎么着都不适当,说道:“过两天吧!”

“为什么过两天?”欧阳燕凤透过窗户不住地对小巷了望。

“万一你爸爸回来了呢?”

“你就这么等啊?”欧阳燕凤做了一个挺夸张的表情。

“来,我给你也梳梳头!让你爸看到他干女儿有多神气。”方兮然靓女给欧阳燕凤梳头。

欧阳燕凤问说道:“什么轩辕戚阳你们原来就认识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他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眼那么尖?”随着木梳的梳理,方兮然靓女极为自然地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说道:“是啊,他是妈妈的老熟人,还当过妈妈的医生呢!”

“不会吧?”欧阳燕凤似乎不信。

“不过他不比妈妈大多少岁就是了!”

“是在乡下的时候?”

“对呀!”

“那后来呢?”

“后来妈妈认识了你爸爸,他考取了大学,是你爸爸的学生!”

“所以他就跟他一起来哈尔滨军部开公司了?”

方兮然靓女不喜欢欧阳燕凤叫欧阳振华“他”,说道:“不要总说‘他’,要叫爸爸!”

欧阳燕凤突然回头看着方兮然靓女,觉得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了,眼睛亮了许多,看人时往下斜视,头发散开来,不扎也不乱,眉毛细长了,有眉笔扫过的痕迹,嘴唇鲜艳了,是不是涂上了口红。欧阳燕凤脱口称赞,说道:“妈,你今天有点好看!”

“真的吗?”

轩辕戚阳到买了一袋槟榔向方兮然靓女居所走来,近前一看,竟没有了灯。轩辕戚阳一时不知是进是退,踏勘了几个窗户,都没有灯和声息。他决定将槟榔放到门鼻子上。

小屋里黑灯瞎火,躺在床上的方兮然靓女问欧阳燕凤,说道:“你听见有人在我们门口走来走去吗?”

欧阳燕凤举起胳膊朝方兮然靓女搂了过来,说道:“你别说,我怕!”

“怕什么?”方兮然靓女也不知是为了给欧阳燕凤壮胆,还是心存欧阳振华到来的侥幸,她跳下床来,伸手就开了灯。

欧阳燕凤也巴不得呢,霍地坐起来。

轩辕戚阳刚要系牢槟榔,见屋里灯火大亮,连忙敲门。

方兮然靓女神经质地问欧阳燕凤,说道:“是你爸吗?”

欧阳燕凤让方兮然靓女弄得也掩饰不住激动,叫,说道:“是谁呀?”

“是我,轩辕戚阳!”门外轩辕戚阳回答道。

欧阳燕凤大失所望,回顾同样失望但又有所节制的方兮然靓女,说道:“是人,欲言又止!”

方兮然靓女回应轩辕戚阳,说道:“你等一下。”就加上一件衣服,为轩辕戚阳开门,并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们睡了。”

“睡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去逛街了呢。”

方兮然靓女晚上不会男客,所以也没让轩辕戚阳进门的意思,说道:“有事吗?欧阳燕凤,你睡不着也别躺着了!”

欧阳燕凤在里间回应,说道:“干吗?我瞌睡!”

轩辕戚阳顿觉拘谨,说道:“我是来通知你们明天到公司去听电话的。”

“你告诉他了?他在哪里呢?”方兮然靓女问。

“他在海口市陪一批哈尔滨军部来的大人物吧!”

“那——他不在,我就不去公司了!”

轩辕戚阳非常特别地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接下来的话就咽了回去。

欧阳燕凤突然大叫,说道:“妈,睡觉了!”

轩辕戚阳只得告辞,说道:“明天我过来接你们。”

“你们要忙就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轩辕戚阳一走方兮然靓女就闩紧房门,回到欧阳燕凤身边,说道:“你刚才叫什么?”

欧阳燕凤没有搭理。

“我们明天去不去?”方兮然靓女又问。

欧阳燕凤深受委屈地一屁股坐起来,叫,说道:“我才不想去他的什么鬼公司呢!”

“你别那样说话!他是你爸!”

欧阳燕凤索性直着脖子嚎起来,说道:“他有什么了不起!鬼才稀罕什么破欧阳主席呢!”

方兮然靓女关掉灯,屋内一片漆黑。

方兮然靓女与欧阳燕凤简直有些肃穆地坐在桌前。谁都装得与平常一样,但谁都清楚对方是在等待轩辕戚阳的到来,带她们去看一看人的地方。

方兮然靓女犹豫地转动着手里欧阳振华送的戒指,最终还是戴上了无名指。

门外汽车响,两人不约而同地去开门。

轩辕戚阳西装革履站在一辆小车前。

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看着轩辕戚阳焕然一新的装束都觉得拘束与滑稽。

“他怎么跟新郎官似的!”欧阳燕凤逗趣道。

“不要乱说话。”方兮然靓女笑着拽了欧阳燕凤一把。

“哦,上班时间去公司都得这样。”轩辕戚阳解释道。

“你们还有汽车啊?”方兮然靓女又问

“公司的车多呢。仅春节期间,在外边应酬的汽车就有七辆。这一辆是留在家里值班的。我的驾照上个星期给收掉了,不然昨天我也会开车去接你们的!”轩辕戚阳说着为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开了车门。

两人上了车。汽车启动。

欧阳燕凤兴奋地望着着窗外,又在车上摸摸这摸摸那,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方兮然靓女,神色怪异地低下头来。

方兮然靓女端坐着,有些紧张,脸上机械地挂着淡淡的笑意。

欧阳燕凤还是头一回坐到这么好的汽车呢,又是她爸爸的汽车,她太想高兴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酸,这么漂亮的汽车想必是人的,可为什么他自己不来?除了自己的心意未平,还因为方兮然靓女,爸爸这样对待她,她还笑!真是太窝囊了。

方兮然靓女欧阳燕凤一下车,就见妖艳女郎招摇往来,鲜亮的男人趾高气扬。二人积存在心的某些或怨恨、或陌生、或悱恻的定势立即被摧毁,以为进了梦境,不禁相视动容,手都拉紧了!就这样站在转门前,任川流不息的人在面前走过。

轩辕戚阳停车后过来带路,方兮然靓女欧阳燕凤拘谨地尾随。

走出电梯,又经过一段豪华而静僻的走廊,擦肩而过的都是一色的豪华男女,与轩辕戚阳相

遇时多有穿同样制服的举手敬礼者。看得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暗暗惊奇。欧阳燕凤尤为敏感,眼里越来越多的惶惑。

当她们来到一处最豪华的套间门口时,轩辕戚阳悄声,说道:“就在这里!你们稍等,我先进去说一声。”

欧阳振华的左膀右臂——集团名誉总裁皇甫叔公与集团秘书东宫雪梅,这会儿正在热情地议论欧阳振华欧阳主席通过这次陪同上层阖家旅游,对于集团公司以及欧阳振华欧阳主席本人的深远意义。当然皇甫叔公也没有忘记笑着对东宫雪梅,说道:“下一次你就该出面帮助欧阳主席应酬这些人来客往的事了!”东宫雪梅低了低脑袋仿佛看见了那必然的幸福时刻。

轩辕戚阳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皇甫总裁,然后举手敬礼。

轩辕戚阳再以差不多的恭敬态度向东宫雪梅敬礼,说道:“武秘书,请开一下欧阳主席的门!”

“有什么事吗?”

“有人要跟欧阳主席通电话。”轩辕戚阳说得有点别扭。

“谁跟欧阳主席通电话?在你那里不能通吗?”东宫雪梅似乎觉得这不是理由。

“这个——”轩辕戚阳有点怯懦。

“怎么回事你就说嘛!”皇甫叔公觉得轩辕戚阳实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是欧阳主席家里人来了!”轩辕戚阳说。

“欧阳主席家里人?什么家里人?”东宫雪梅显然有些惊奇。

“他干女儿,还有——”轩辕戚阳更觉得不便说是谁了,说道:“我昨天与欧阳主席约好的。”

皇甫叔公闪眼朝门口一看,明白了十之八九,遂对东宫雪梅,说道:“我那里还有聚会,我不过去还不一定热闹得起来,就不打扰了!”

东宫雪梅送皇甫叔公出门,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脸上不禁绯红。

皇甫叔公看在眼里,对东宫雪梅微微示意了一下。

皇甫叔公轻声地对东宫雪梅,说道:“历来好事多磨,你镇静些!公主对从寒窑里走来的钟离宝钏也

可以叫声大姐的。这事你完全可以处理好。”

东宫雪梅感激地点点头。

东宫雪梅迅疾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换上热情的公事面孔,返回办公室,不到门口就大声而得

体地叫,说道:“谁叫欧阳燕凤?谁是欧阳燕凤啊?”

欧阳燕凤吓得拉着方兮然靓女连连躲闪。

东宫雪梅这才乘机正面看着方兮然靓女,笑,说道:“是方大姐吧?欧阳主席说过你们的故事。”

方兮然靓女笑得有些痴傻。

“都进来吧!”东宫雪梅招呼她们进门,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掠过东宫雪梅的眉梢。她带着方兮然靓女欧阳燕凤通过外间,走进欧阳振华的办公室,说道:“这是欧阳主席的办公室,你们就在这里等电话吧,不过不要乱翻东西!”东宫雪梅关照着请方兮然靓女她们坐下,自己又返身出去。

欧阳振华的办公室具有一般豪华办公室都有的奢侈,又有一般办公室所没有的政治色彩。

书柜,老式的,满是政治书籍!书桌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是唐宗宋祖的画像!中间有巨幅欧阳振华自己酷似领袖的照片!

方兮然靓女震撼之余也不免神情严肃!

欧阳燕凤则完全被征服了!哗啦一下子躺到了爸爸豪华的地毯上,说道:“我们睡这儿吧。”

东宫雪梅敲门后进来倒茶。

欧阳燕凤连忙收敛,一骨碌爬起来又挨到方兮然靓女身边。

方兮然靓女悄悄把戴着戒指的手背到身后。

东宫雪梅温婉笑,说道:“欧阳燕凤,不要急,我刚才问过了,你爸爸正在陪首长们考察。他交代过一会打过来,请你等待。”说着先给欧阳燕凤倒茶,说道:“欧阳小姐,喝茶。”

欧阳燕凤瞅着东宫雪梅没吱声。

东宫雪梅再向方兮然靓女,说道:“你也喝茶。”

方兮然靓女十分恭敬地伸出手来接茶杯,手上的戒指已悄然褪下。

东宫雪梅擦擦桌子,顺便问说道:“路上顺利吧?哎,坐呀。”

方兮然靓女坐了下来。

“欧阳小姐长得还真像欧阳主席呢。”东宫雪梅没忘记奉承一句对她似有恶意的欧阳燕凤。

欧阳燕凤皱了皱眉头。

轩辕戚阳推门进来问说道:“电话来了吗?”

“欧阳主席正在陪首长,一会儿会打来的!你放心吧,轩辕主任,我来照顾她们!”

“你们都忙吧,我们不用照顾!”方兮然靓女已经恢复了从容。

东宫雪梅不禁多看了方兮然靓女几眼。方兮然靓女始终拘谨地含笑以对,一只手紧紧握着欧阳燕凤。

电话终于来了,东宫雪梅先接了起来,听清欧阳振华声音之后,将电话举给欧阳燕凤,说道:“欧阳小姐,你爸爸!”

欧阳燕凤看着方兮然靓女没有动弹。

“接电话啊!”东宫雪梅再次提醒欧阳燕凤。

欧阳燕凤还是没动,方兮然靓女这才站起来,看着东宫雪梅。

东宫雪梅随即请示欧阳振华,说道:“跟欧阳小姐一起来的人可以听吗?”在得到答复之后,才将电话递给方兮然靓女,自己出去,拉上房门。

方兮然靓女握着话筒,虽强作镇静,但还是哆嗦了一下,第一句话竟是,说道:“你这里好冷啊!”接下来才是怯怯的问候,说道:“你好!我和欧阳燕凤都在。你什么时候回来?”方兮然靓女要欧阳燕凤听电话,欧阳燕凤还是不听。“是,她不肯听电话,那就等你回来再跟她说吧!”方兮然靓女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像照片上一样了?我?还是那样!什么?我们准备看看你就回去了,欧阳燕凤是初九开学!哦……”方兮然靓女的眼泪在眼眶里旋转,已经说不下去了。

欧阳振华感到方兮然靓女的激动,也不再吱声。电话莫名其妙地挂上了。

方兮然靓女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擦眼睛,再次环顾欧阳振华的办公室和墙上的照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欧阳燕凤,说道:“我们走吧。哎?欧阳燕凤?欧阳燕凤!”

欧阳燕凤早已忍耐不住,跑出了办公室。方兮然靓女连忙追了出来。

东宫雪梅拦住了欧阳燕凤,说道:“欧阳小姐要去哪?”

欧阳燕凤没好气地,说道:“去哪?回家!”

“哎!不要乱跑呀!我来安排车。”

方兮然靓女正好也追了出来,说道:“不麻烦了,我们自己能回去!”

欧阳燕凤突然折了回来,说道:“干嘛不麻烦?叫她派车,直接把我们送码头去,我要回家!”

东宫雪梅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方兮然靓女一眼。

方兮然靓女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这孩子——”

欧阳燕凤气呼呼地在前面走,方兮然靓女紧跟着后面劝着,说道:“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总要见见人吧,等你爸回来,看一眼我们就走!好吗?”

欧阳燕凤头也不回,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才不稀罕见他呢!要见你见!”

欧阳振华有些发福了,戴着当年很“时尚”的蛤蟆镜,此刻,他点着烟,寂落地坐看着自己陪同的人们在享受海滩和海浪。

欧阳振华这会儿正沐浴在阳光明媚的海滩上,心情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方兮然靓女来了,带来了他的干女儿,没有质问,没有怨言,甚至还笑了笑,但欧阳振华听到了方兮然靓女强忍着的呜咽。就是这强忍着的呜咽一下子把欧阳振华穿透了,再不放下电话,他怀疑自己也要哭起来了。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首长游玩尽兴,从海里上来,说道:“小欧阳,怎么不下去?很好的呀!”

欧阳振华掐了烟,摘下墨镜,谦恭地站起来回答首长,说道:“我只是导游嘛!”

首长望海感叹,说道:“好地方,大有作为!”同时也抚慰一下“欧阳振华”,说道:“听他们介绍你干得不错!”

“还可以吧。主要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欧阳振华流利地说道着官话。

首长侧目细看欧阳振华,说道:“哎,事情都要辨证的两面看嘛,政策好是一方面,主观的努力是另一方面,听说你的创业史很有传奇色彩呀,什么时候也给我们这些过了时的老家伙上上课?都说你是高级医生下海,是标准的儒商啊。”

“不敢,只是身逢知识经济时代,想做点事而已,还要请老首长多多关怀。”

“我们老了,将来说不定还要请你们这些走在时代前面的人照顾呢”首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春节就在通什过吗?”

“首长们觉得怎么样?”欧阳振华小心伺候着。

“到了这,我们就都听你安排呀!”首长满意地离开,朝着大海招呼同行去了。

欧阳振华注视首长的目光立即收回,戴上墨镜,重新点上一支烟,坐下继续想自己的事。

儒商神话?笑话,只有欧阳振华自己知道,这几年是怎么打拼出来的。为了做大事,他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什么样的事都要做,就象这次借方兮然靓女来哈尔滨军部之机迅速结束他们之间历史性误会的计划。

当然,欧阳振华只是要结束那段历史的误会,而不是要像什么得志的小人抛弃糟糠之妻那样来伤害方兮然靓女。

想到这,欧阳振华摸出电话,说道:“喂,轩辕戚阳吗……对,你再去看看她们,春节吃的用的东西都有吧?看看还缺什么?你要是不忙的话,陪她们逛逛街吧!哦,还有,你送点钱过去……怎么啦?到那里去拿钱?你身上连几百块钱都没有吗?不就是她们两个人这几天的生活费用嘛?”欧阳振华问得很生硬也很生气,

轩辕戚阳唯唯诺诺地接着电话,说道:“几天的生活费应该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欧阳主席。好的!你——,春节不回来了吗?”轩辕戚阳大胆地问。

欧阳振华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轩辕戚阳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钱包,数了数,他所有的现金不过三百元,这一点作为欧阳主席的欧阳振华是不会想到的。轩辕戚阳想了想,敲响了东宫雪梅的办公室。

“请进!”

东宫雪梅埋头在整理欧阳振华的文稿,见轩辕戚阳进来敬礼,头也没抬,说道:“轩辕主任,什么事?”

轩辕戚阳,说道:“武小姐,我想……借点钱。”

“哦?”东宫雪梅抬起了头,说道:“借钱做什么用?”

“这个——”轩辕戚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下了头。

东宫雪梅笑了,说道:“其实,对你这个人,我和欧阳主席还有过争论,欧阳主席说你现在变了,干不了什么大事了,我说不一定,别看你整天唯唯诺诺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我看人还有点眼光吧?好吧,我也不问你要做的事是什么,看在你和欧阳主席特殊的渊源上,说吧,你打算借多少钱?用多长时间?利息怎么算?”

轩辕戚阳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道:“不多,一千块,几百块也可以。”

东宫雪梅楞住了,皱了一下眉,夹起文件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才开口,说道:“轩辕主任,以后上班时间不要开玩笑。”

轩辕戚阳带着两百块的年货,一百元的现金来到方兮然靓女的住处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个原本一般化的民居正可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欧阳燕凤正学着哈尔滨军部的风俗,将五颜六色的挂门钱挂满了大门和窗户,见到轩辕戚阳,笑了笑,表示妈妈在屋里,手却并不停止,接着贴鲜红的对联。

轩辕戚阳进屋还看见硕大的鞭炮已经撕开了纸盒,就放在桌上,随时可以点放,电视机在放声高唱,厨房里是鱼肉飘香。

在厨房里忙碌的方兮然靓女听见有动静高声问说道:“欧阳燕凤,是谁来了?”

“是轩辕叔叔来了!”欧阳燕凤叫着跑进厨房凑到方兮然靓女耳边,说道:“就是‘欲言又止’。”

方兮然靓女系着围巾迎出来,笑嘻嘻地招呼着轩辕戚阳,满脸节日的欢喜,落落大方问说道:“轩辕医生,你在哪里过年?”

“我值班!”慰问者被慰问得还真有点尴尬。

“你又买东西干什么?我和欧阳燕凤已经找到了菜市,今天买了一天,什么都有呢!”

欧阳燕凤有了主意,说道:“轩辕叔叔,你帮我们挂灯笼吧!”

轩辕戚阳也受到了感染,说道:“好!”说着就要动手。

方兮然靓女不愿意打扰轩辕戚阳的公事,说道:“你有事要值班就忙去吧!”

欧阳燕凤将方兮然靓女拉到一边鬼精灵地,说道:“妈,让轩辕叔叔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方兮然靓女懂得欧阳燕凤的好意,但她决不能接受,连连摇头。

欧阳燕凤不解地问说道:“为什么?”

方兮然靓女告诉欧阳燕凤,说道:“你干爸爸小肚鸡肠!”又见轩辕戚阳的灯笼已经挂好,说道:“你把东西都带回去吃吧!我们真的什么都有!”

“是她干爸爸叫买的!”轩辕戚阳隐约听到些方兮然靓女对欧阳燕凤所说的话,直接搬出欧阳振华。

方兮然靓女一听是欧阳振华叫他买来的东西,挺幸福地看着欧阳燕凤,说道:“你干爸爸买的就收下吧!”

轩辕戚阳又摸出钱来,说道:“这是一百块钱,也是她爸爸叫给你们的!”

欧阳燕凤正要皱眉头看不上眼,方兮然靓女叫,说道:“你这孩子,爸爸的压岁钱怎么不要?快收下!谢谢轩辕叔叔。”

节日的气氛突然浓烈起来,已经有好热闹的人家开始放鞭炮了!轩辕戚阳孤独地穿行在街上,望着街上欢天喜地地一家家人,叹了口气,走出了热闹的人群。

轩辕戚阳的心开始抽搐,这回不是为方兮然靓女,而是为他自己了。他想起了母亲这会儿不知跟谁在一起过年,自己节前寄回去的五百块钱是否收到?又想到了父亲,在知道父亲因为自己不争气而喝了农药自杀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回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什么远大志向,就是成家立业都是问题,找到到欧阳振华后,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切,可谁知这位医生啊,时时刻刻地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收留者,一个家奴!

欧阳振华正在与工作人员讨论安排晚上的活动。

工作人员热情地向他介绍,说道:“我们的除夕篝火晚会是很有特色的,每个家庭一小桌,又有人情味,先生一共带来几家人?”

欧阳振华望了望偕妇将雏的度假人家,一时发起楞来。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首长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我们今晚的年夜饭就安排在这?”

“哦,是的,篝火晚餐,饭后还安排了其他活动,首长觉得怎么样?”

“很好,别具特色嘛。”首长满意地点着头。

“首长,我想——”

“想干什么?说嘛!”

“我想,回一趟海口。”欧阳振华忍不住了。

“回海口?干什么?”老首长很惊讶。

“家属带着孩子来了。”

首长一听更惊讶了,说道:“家属来了为什么不一起过来呢?你这个人哪!”

欧阳振华被首长看着夫人要责备自己的模样再次在心里激起的自责和同情的巨澜折磨得坚持不住了,只得撒谎,说道:“他们刚到!”

“哦,刚来的电话?应该团圆。其他人说了吗?没说,我来跟他们讲。你现在走八点多就可以回到海口。那你明天还来不来了?”

“明天我一早就赶来,不会耽误以下的日程!”

“开车要注意安全。明天就把家属一起带来,后边还有三天呢!快走吧,不用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首长拍了拍欧阳振华的肩头,还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除夕前的公路格外空荡,欧阳振华开车在暮色山麓上行驶。

想到方兮然靓女他们千里探亲,寻夫投父,只能在一个陌生的小巷里度过除夕之夜,欧阳振华心头起伏。想想这五年,简直就是弹指一挥间,忙到有时候竟以为自己压根儿就不曾认识过什么方兮然靓女,只是偶尔为将要与自己同时出现在荧光灯下的夫人形象而焦心时,才想到要结束自己与方兮然靓女之间的历史性误会。是轩辕戚阳的同乡之情点燃了欧阳振华的同情之火,让他做出让方兮然靓女到自己办公室听电话的决定,对,应该让方兮然靓女看看自己现在有多么厉害。可电话一听,炫耀之心立即让同情之火燃烧殆尽!正是这个燎原的同情之火,迫使他丢开首长,连夜驱车返回海口,不看到方兮然靓女安稳,他自己就不能安稳。毕竟,这是他生命中的曾经。

欧阳振华烦躁地点上烟,又打开收音机。89年的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

欧阳振华驾车拐进小巷时,能听见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传出春节联欢晚会的欢乐声浪。

方兮然靓女和欧阳燕凤已经吃完年夜饭,正在边吃水果边看着电视。忽然有汽车的声音过来。“欧阳燕凤,开门,你爸回来了!”方兮然靓女说得肯定极了!

“你神经了!”欧阳燕凤说。

可房门的确是在这时被欧阳振华敲响了。

欧阳燕凤吃惊不小,对方兮然靓女叫,说道:“真有人敲门哎,你神了!”

方兮然靓女也已经站起来下意识地摸摸头发,脸烧心跳地催促欧阳燕凤,说道:“快开门啊!”

“是坏人怎么办?”欧阳燕凤不敢开门。

“不相信你问一下!”

欧阳燕凤这才对门外问说道:“谁呀?”

“是我!”方兮然靓女一听就是欧阳振华,立即下意识地往房间里进。

欧阳燕凤听不出爸爸的声音还在问说道:“你是谁?”

方兮然靓女返回头拨开欧阳燕凤,说道:“你这孩子!”急忙打开了房门。

欧阳振华一见方兮然靓女就感到虚弱,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所谓良心发现者的虚弱,说道:“你好吗?”

“进来吧,吃了吗?”方兮然靓女问话时心脏就要跳出来。

欧阳振华听到了方兮然靓女心脏的跳动,低头进屋,思忖着该如何解释,可突然发现这屋里充满节日气氛,方兮然靓女的心脏的确跳得厉害,可红扑扑的脸上到底是布满了喜气,看电视的欧阳燕凤干脆就流露出被人打扰的不耐烦!欧阳振华困惑了。

“坐呀!站着干吗?我们刚吃过,菜还多得是,我去给你热一下!”方兮然靓女客气地招呼着。

“哦,没关系。”欧阳振华在看欧阳燕凤。

“别讲话,我要看电视!”欧阳燕凤眼睛始终盯着电视屏幕,不看欧阳振华!

“欧阳燕凤,站起来让你爸看看你有多高了!”方兮然靓女看出欧阳振华的心意,走来拉了欧阳燕凤一把,还做了一个眼色。

欧阳燕凤侧身站起来。

欧阳振华一看欧阳燕凤长得如此高大健康,惊呆了!

方兮然靓女凑到欧阳燕凤耳边指示,说道:“叫哇!叫爸爸!”

欧阳燕凤虽然叫不出口,但总算瞟了欧阳振华一眼。

欧阳振华颇为惭愧,说道:“别难为她了!你们都很好,是吧?”

“我给你热饭!”方兮然靓女要进厨房。

欧阳振华忽然心酸酸的,说道:“算了,你们看电视吧。我到外边随便吃一点!”

“大过年的外边哪还有吃的!你的车停外边不要紧吧?”

“没关系!我走!”

“别走。”

“我只是来看看,还有事。”欧阳振华说着往外挪步。

方兮然靓女急了,自己又不好伸手相拦,只得请欧阳燕凤出面,说道:“欧阳燕凤,叫你爸别走!”

没想到欧阳燕凤却高叫着,说道:“吵什么?我要看电视!”

欧阳振华苦笑一声,说道:“让她看电视吧!”就转身出了门。

方兮然靓女也自觉不能过分热情,因为欧阳振华已经说了要与她离婚的,她已经不具有妻子的某些权利和说话的方式了。

方兮然靓女跟着欧阳振华身后出了门,说道:“明天我想带欧阳燕凤去一趟‘天涯海角’,你有空吗?”

“我没空。”欧阳振华回头瞥了一眼欧阳燕凤生气地说道!

透过门缝,方兮然靓女看见欧阳燕凤在流泪,说道:“你要给孩子一些时间!”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欧阳振华拿出汽车钥匙。

“那我就一个人带她去看看。”方兮然靓女没话找话说,一直跟到欧阳振华的汽车边上,看着欧阳振华坐进汽车。

“你去吧。”欧阳振华轰着油门开车走了。

方兮然靓女站在路边向汽车挥手,可眼看着欧阳振华的汽车开出一段路,又退了回来。方兮然靓女向前迎了几步。

欧阳振华望着站在路边的方兮然靓女,半开着车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我看到的不是秦香莲就是孟皇甫女。”

“那你看到什么啦?”这会儿没有干女儿欧阳燕凤在场,方兮然靓女单独面对欧阳振华激动得发抖。

“我看到了欢乐的节日景象。”欧阳振华说着竟莫名其妙地自己难过起来,说道:“没有我,你们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方兮然靓女扑过来伸手抓住欧阳振华的肩头,哭,说道:“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欧阳燕凤看到了这一幕,关掉电视回了屋,又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方兮然靓女恳求欧阳振华,说道:“干女儿其实是想你的!”

欧阳振华的沉默给了方兮然靓女某些权利的默许,方兮然靓女也不管什么风度体面了,一把抱住欧阳振华恨不能连人带车都抱回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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